浮生卷 第十一章 情滅逐客(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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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孜賀兩兄弟的友好下,墨梓忻甩著馬鞭自在上路。
與此愜意不同而遙隔千裏的墨冉城,卻是冷若冰霜,風雨俱來。
景陽帝冷著臉,看著眼前這肆無忌憚之人,眼見著他摔碟子磕碗,隻是淡淡處之,不怒亦不笑,隻是就這樣瞧著。
“我……”,墨子謙將能砸的都砸了,該摔得也破壞得差不離了,稍歇一口氣,昂脖子瞧著座上那人。
直至對上那毫無溫度的眸子,之前撒潑任性忘了的禮度尊卑全然湧了上來,盯著那雙生殺果決的厲眼,不禁心中膽顫。還未回過神,自己就已跪在了地,瑟瑟抖著,墨子謙不甘地攥緊了手掌,才將那請罪的話說出口。
“子、子謙逾矩了,請陛下恕罪。”
微紅著的眼角,好一番梨花帶淚顫顫不落的嫵媚,換做他人早就化了那一顆英雄心。
秦景陽卻不然,他知,這人這般,不過是因著要與自個兒下跪屈禮,而心作不願。
瞅著那張嬌花垂淚的麵容,秦越驀地升起不自在的厭煩。
那人就從不會這般,那麼堅強的人,永遠都隻在無人處暗自舐淚。
秦景陽忽的想起,那一月色迷蒙的夜,才進宮不久的人,瑟縮在無人的竹林啜泣。隻一眼,便是難抑的苦澀與無盡的心疼。
也不知何時起,秦景陽便覺察出,自己對於墨子謙那無理可循的狂熱已然淡去,現回想,那是的自己,真是可笑。
看著眼前雖身在跪,但那眼中滿滿不忿和指責、卻全無自知的墨子謙,景陽帝對其的厭惡油升至最高。
從何開始的呢?他開始一遍又一遍懷念那個默默跟在身後的人,一言不發卻是最能感知他的心意,便是一句不用,隻一個眼神交流,那人便可知自己的所思所想。
本在墨梓忻去後,秦景陽便無了再寵溺其自視甚高的兄長的興致。
若墨子謙本分安己,乖乖的不鬧事,他秦景陽也可睜隻眼閉隻眼,便是想入宮他也能應允,至於他墨家,也可看在梓忻的麵上,包其一世泰安富貴。
可惜,景陽帝眼中閃過一絲狠戾。
一個肆意妄為,連起碼的君臣尊卑也不知,十足的被寵壞的驕縱。一個利欲熏心、見風使舵,還時常在百官前擺出一副將為國父的腔勢。
秦景陽冷笑,別以為及時抽身朕就抓不到把柄了,七黨猖獗時,墨家可是主力,且說先帝駕崩,其墨家也沒少參合。不過,當時自己亦是睜眼閉眼地放任,這急功近利的墨家老狐狸還真敢為在新帝前邀功,做出這般不忠不孝之事。
謀害帝君,可是株連九族之大罪!
不過,為了梓忻,他也不願其世家背上一個謀逆的重罪。
秦景陽轉著手上的扳指沉思,偶爾抬起頭看眼跪在身前的人。
嗤,想到今個兒早朝,眼下這人竟隻為了個小小侍君而大鬧到朝堂,得虧著門外的禦前守衛反應得快,將人攔在了三階外。
但便如此,秦景陽也還是沒忽略不少耳尖官員臉上的表情。
哼!真是個上不了台麵的東西!
既然你這麼上找著尋死,那朕也不攔著,看在梓忻的麵上留著命便可。
而正跪在下的墨子謙卻不知帝君的心思,正為其的不公待遇而怨憤。
打生下,墨子謙就從未受過這種罪,自小容貌過人,被身邊的人當作掌上明珠待的人,才不過跪了半刻就麻了腿。
可,想及之前,即便自己範了再大的錯,這人也不過責備了幾句便掀過,不知怎的,墨子謙隱隱有些難安。
“之前確實是朕太寵著你了,才讓你如此的沒分寸”,景陽帝般敞著眼,目光如炬,隨淡的口吻卻字字如鐵烙,一下一下印在微微顫起的人身上。
想之前,他秦景陽還妄把這人作梓忻的寄托,現想來,這簡直是辱滅!
這般的人,怎能及得上那人的半分?
“陛、陛下——”,墨子謙不敢置信,上麵那人這是要……廢棄?
不,他從未給過自己任何名分,墨子謙雖心中別扭至極,卻不得不承認,這個曾今迷戀他至甚的人,從為給與他任何地位。
別說是朝野紛傳的“賢君”之位,便是連個小小的侍君,他也不及。在這宮中,即是一個侍君,不過帝君麵首,也是在他之上的!那些他向來不屑的妓子,在這宮裏,再低下的品級,也是這宮中正兒八經的主子。
而他,墨家大少爺,紫陽三絕之首,追求者可謂趨之若鶩,卻在這宮裏,是個,實實在在的外臣!
這要墨子謙怎麼咽下這口氣?尤為是,還有那麼兩三個不長眼的下作東西!
是的,墨子謙之所以今日會在朝堂上做出那般行為,全得以於一次偶遇。
說今晨,覺著無聊的墨子謙便下意進宮逛逛,誰知在清泠園,他最喜駐足的亭子裏,聽見了兩個不入眼的東西風言碎語。
‘嗬,聽說了沒,秦淮宮裏那位,進來可是得寵得緊呢!’
‘是麼,哼,個不要臉的狐媚子!’
‘喲,咱這些舊人啊,得著冷坐吧,嘖嘖,真是不聞舊人哭,隻得新人笑呢。’
‘嗛,那也比得那位強吧?喝,連個份位都沒,還跑得生勤,虧怕著外邊不知道墨家要靠著他吃飯似的!’
‘嘖,輕些,上麵那位先前可是對那位豔慕得很呢!’
‘哼,不過是個幌子,又不是沒說,上麵的主子看上的又不是那位,沒瞧見那小公子去了,爺有多……嘖嘖,還真把自個兒當回事兒呢!’
‘嘻嘻,這人啊,最要不得的就是,毫無自知之明!’
‘哈哈,還是莫哥兒說的對!’
本就心高氣傲的人,聽此,哪兒還能忍得住,且墨子謙也曾想過這事的蹊蹺,畢竟,他那庶弟去後那段時日,陛下是很有些不對。
本不要緊,這一想,墨子謙覺得自己的地位巍巍可汲,二話不說,掉頭就往太和殿跑去,他要那人的一句定話,才得心安。
可墨子謙從未料到,景陽帝竟會想驅逐自己,對自己的美貌及其自負的他,不曾想有人會如此對他。
“子謙——”,墨子謙出言挽攔,卻是被景陽帝打斷。
“聞人太子已多次薦邀墨公子去豐隆,朕亦屬意爾為吾紫陽一長國威,便如是,朕改明兒休書一封,讓豐隆派人來接罷。”
秦景陽主意已定,不容分改,幾句話將人壓得無言,到他借口國事離去,墨子謙還微張著口,滿眼的不敢信。
而此時,不起眼的一個青衣小婢匆匆從禦書房後跑出。
“嗬嗬,這墨家大少爺可真是蠢,才幾句就給撩撥得陛下將人扔了。”
及時接收到這一出好戲,深宮角落傳出輕巧嘲弄,蓯蓉微微一動,又複先前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