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然卷  第二十四章 處罰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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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滿地殘碎,便是向來禍闖天下、無法無天的七皇子秦臨裕,現也是小臉煞白,小腿直顫,若不是有蘭敬軒在一旁攙著,怕是早跌在地上不起了。而禍患中央,墨梓忻獨自一人坐在碎片中,怔怔地看著身邊的人,一個一個望去,就近在咫尺,墨梓忻卻感到遠隔天涯,萬般滋味湧上心頭,喉中翻滾的滔天苦澀。慢慢閉上眼,墨梓忻自知離末日不遠。
    眾人不見,屋外衣角一閃。
    秦越第一次看到往日處事不驚、似是看透一切的修仙般的人兒,那麼失魂落魄,讓自己有一種衝動,不顧一切地緊緊抱著他,想要與他一同承擔,但僅存的理智在秦越向前邁出步子的一刻,死死遏製住了他。有個聲音在腦中反複道:‘別動,不能前功盡棄!別動!不能惹上這事兒!’秦越用盡全身氣力,不讓自己去看他。
    就在一片膠著的沉寂中,一道尖細刺耳的聲音劃破平靜。“帝君駕到——”隨即一道響雷劃破天空,伴著長長的嘹亮的白光。
    墨梓忻的心頓時被提到最高點,苦笑,這回兒是能遂了外翁的願了,隻是不知自己是豎著出去,還是橫著出去了。罷,罷,罷,一切皆是命。墨梓忻這會兒倒是收斂了心緒,恭恭敬敬地伏在地上,心平氣定得等待著給自個兒的處罰。
    墨色的錦袍旁,一抹淺紫,淡淡的的茉莉香,不用抬頭,墨梓忻便知來人是誰。梓忻何等聰慧,等冷靜下來,轉念一想便明白了這之間的來龍去脈,隻是沒想到自己竟是成了後宮奪嫡的犧牲品。
    “呀,這是怎的?”宸貴妃挽著莊文帝的臂彎,溫婉地柔聲問道,巡視一周後才忽的發現碎了一地的珍品,小手柔荑繞著錦帕捂住朱唇,頗是驚訝道:“天哪,這是哪個不長眼的奴才惹得禍端!”
    莊文帝本在中庭與承德駐守閑聊,卻被下人告知上月陳光州進獻到小蓬萊的珍品“玉琉璃”被個不知好歹的奴才給脆了,嚇得他拋下一幹人,帶著張明德幾乎是一路小跑著來的,沒想到宸貴妃也正想到小蓬萊一遊,便攜著愛妃一道進亭。誰知一進門卻瞧見的是自個兒的兩個兒子和他們的伴讀,還有那碎了一地的寶貝兒,真是讓莊文帝好一番肉疼。於是,莊文帝準備將一腔怒氣撒到那不長眼、膽敢打碎貢品的敗家玩意兒身上。
    莊文帝濃眉一豎,瞪著眼喝問道:“說!是哪個吃了雄心豹子膽的東西做的?!”
    墨梓忻雖早做了準備,但被帝君施威一問,身子不禁一抖,咬咬唇。
    “父,唔,父皇,父皇,臨裕錯了,是,嗯唔,是臨裕貪玩兒,一,一不小心,嗚嗚,嗚嗚~~”卻是七皇子搶先道。墨梓忻不禁一愣。
    宸貴妃微微皺眉,狐疑地看了眼貼身侍婢巧兒,又瞧了眼坐在碎玉之中,低著頭的奴才,心中冷笑,麵上卻不顯。倒是開口道:“小七你也太不乖了,怎麼能這麼貪玩不知收斂呢,還讓人坐在破玉之上,萬一紮破了他人的手該辦?……嗯,我瞧著這是四殿下的侍讀吧”不懷好意地看了眼秦越,假意微欠了欠身,向秦越賠罪道:“四殿下,您瞧,都是我們小七不懂事兒,母妃在這兒待小七給您賠個不是。瞧,這天兒雖熱,但也禁不起常坐地兒上,快讓您的侍讀起來吧。”
    本來稍稍為梓忻放下些心的秦越,驀地又提心吊膽,恨恨地暗罵這女人多事兒,還要麵子上做出恭敬地道“是”。
    莊文帝是何等人,做帝君的,最是多疑。本來進門就看到老四的侍讀坐在廢墟中,就是傻子也知道這事兒八成離不了他,卻被小七生生硬掰了過去,這經人一提還能不知。心中暗哼,這墨家的人就是好功夫,雖隻是個不得寵的,但這籠絡人心的手段還真不是一般的高。
    帝王最不喜的就是被人欺瞞,於是轉身看著墨梓忻,緩緩道:“是麼——是小七,惹的禍?”心想,若這人真是如此心府深沉,那是萬萬留不得的,尤其是對小七,自己看好的儲君影響頗大。三言兩語間,莊文帝動了殺意。
    墨梓忻暗道不好,沉聲道:“回君上的話,這珍品是因梓忻而損,七殿下博愛大義,怕陛下責怪於臣,才出言包攬。這一切因臣而起,與他人無關,請陛下責罰於臣。”語畢,重重一磕頭,閉上眼等待處罰。
    “嗬,你倒挺有膽的”,莊文帝倒是頗為欣賞這種敢作敢當的人,心道,這墨梓忻確是個人才,不過,是人才也需要磨練磨練。撿著張椅子坐下,摸著下巴道:“既然你認罪了,便按例罰罷。看在你算是敢為敢當上,免了死罪,就杖責一百,以儆效尤。”
    墨梓忻本就略顯蒼白的臉上,一下子去了血色,薄唇顫栗著,費力地吞下哽咽,想作平穩道“謝主隆恩”,卻還是泄露了自己的膽怯。才十歲的孩子,自然怕死。
    一邊的秦越聽到父君的處罰,當下隻覺五雷轟頂,一百杖!就是日夜操練的士兵也少有能撐下的,更何況羸弱氣虛的梓忻,這簡直是直接給墨梓忻判了死刑。再也無法克製得秦越,連滾帶爬地跪到莊文帝身前,死死抓住他的襟擺,為墨梓忻磕頭求饒:“君父!請君父開恩!梓忻身體孱弱,本就多病,一百大板與取其性命又有何異?請君父網開一麵,饒了梓忻吧!”
    小七也急了,他記得上次一個沒看住自己,而讓自個兒從樹上跌下摔斷腿的的婢女,就是讓母妃命人打了六十大板,從此就再也沒見過她了。梓忻哥哥若是被打一百大板,是不是就意味著自己以後也再見不到了?!
    “父皇!父皇!小七說的是真的,都是小七的錯,是小七見梓忻哥哥看、看著那花出神,就,就想捉弄一下,下,哥哥,是小七推了哥哥一,一下,哥哥才會,沒,沒站穩,倒在花上的,嗚嗚——真的,小七沒有,沒有,說,說謊,謊……”秦珅到後麵越說越急,深怕說慢了梓忻哥哥就沒了。小臉上都是胖胖的淚珠,紅通通的眼睛,很是惹人心疼。
    莊文帝見自己最寵愛的兒子哭得好不淒慘,心便軟了,其實他也沒想弄死老四的侍讀,畢竟,再不寵,那也是老狐狸的兒子,隻是想教訓一下這孩子,為自己那肉疼的珍寶出口氣兒罷了。於是,濫過小七,哄著拍拍他的背,看了眼跪在麵前的墨梓忻,冷冷地丟下一句:“看在小七的麵子上,免去六十杖。”說完,抱著小七出了門,對著撐著油傘的張明德道:“你負責監刑,好好看著。”
    墨梓忻則跪在地上叩恩,連著一屋子的人跟著送行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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