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然卷 第六章 中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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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妃~~”小臨裕拉著母妃的雲袖,“父皇呢?那個大哥哥呢?”
“什麼哥哥,哪來的哥哥!滾開,沒用的東西!”宸妃揮開臨裕的小手,憤憤轉身,徑自走回延禧宮。婢女、侍人們紛紛跟上,沒人敢去扶起啜泣著的幼小的皇子。
見人群遠去,甚至沒有哪個記得責怪自己失禮,墨梓忻揉揉早已跪麻,幾乎沒有知覺的雙腿,用手支撐著,踉蹌著站起身。撣開由於與地相觸而染上的塵土,正欲退身離開。卻發現自己的的衣襟被一雙白嫩的肉嘟嘟得都擠著出小漩渦的手拽住,頗有些無奈,抬頭看見的便是張滿是淚痕、嘟著小嘴、粉雕玉琢的金童。
“呃~~七殿下,您這是……”
眨巴眨巴墨玉般的眸子,濃密且卷翹的睫毛呼扇呼扇,一副求撫摸的小可憐樣。
“嗬~~”真不知道宮中怎會有這樣的孩子,是真的單純無暇,還是裝模作樣,要真是後者的話,那該是如何深沉的心機,還是如此年幼的孩子。稍鎮靜,梓忻再次蹲下身,柔聲詢問:“殿下,是否要臣效勞?”
“漂亮哥哥,抱抱~~”小臨裕撒嬌道。
對於這般奉承,梓忻還真有些受寵若驚。‘漂亮?!嗬嗬,自六歲後還真沒有聽過這樣的誇獎,一般人都會避開自己的相貌不語,或是直接略過自己。’梓忻苦笑,‘誰人不願作個如金如錫,如圭如璧的玉人,隻是,強求又能如何。’
將腦中無謂的想法撥去,梓忻順勢將六歲的孩童抱到懷裏,起身問:“殿下,您意欲何往?”
“找父皇~~”糯糯地說,順便還用小腦袋蹭蹭墨梓忻。
梓忻先是一愣,隨後反應過來,訕笑,這七皇子還真是受寵,想必就這般去見帝君也是尋常的吧。稱曰:“是的,殿下。”
——坤隆殿——
莊文帝將秦越抱入寢宮,安置於軟榻,又吩咐婢仆伺候其沐洗更衣,自己則走入偏室。
“說吧。”秦亦然展平錦袍擺尾,單手扶椅,啜一口清茗,道。
“諾”,張明德先是一揖,接著才慢條斯理地道:“啟稟陛下,四殿下是蕭氏所出……”
“慢著”,秦亦然打斷他,皺著眉苦思了會兒,有些莫名:“蕭氏?”
“啟稟陛下,蕭氏是……罪臣蕭瑜之女,蕭卓君。”張明德有些猶豫,不知是否該提起這帝室隱晦,畢竟,這一直是帝君的心病。
“卓君,啊~~”秦亦然陷入回憶中,那段刻意被自己遺忘的過去。卓君,隻要每念一個字,心便下沉一分。“金風玉露難相逢,青梅竹馬有盡時。”莊文帝輕歎,揉揉眉鬢之間,“是蕭娣之子啊~~”
“小張子,老四怎的隻習到《書經》,不是十三了麼?”一番感概後,秦亦然又恢複平日的帝王之姿,忽的又想起老四的功課,不成是惠允疏於教導。
“啟稟陛下,四殿下是”,張明德斟酌一下該如何應對才能避免觸怒逆鱗,“殿下是,總角(八歲)而學。”既是免不了的,還是實話稟述吧,張德明想道。
“八——”莊文帝正欲發作,卻猛地想起,皇子入學都是需要自己的認可與詔命,記起來,五年前淑貴妃從旁提起老四該入尚書苑了,那時虧得自己興致正佳,寵著她,大手一揮便允了,若不是,怕是直至如今,自己還憶不起老四的學齡這回事兒。
又是歎氣,看來確實是自己疏忽了這孩子,還得虧他認得朕這父皇。
“對了,小張子啊,這老四的字是何來著?”秦亦然驀地問,自己總不能一直‘老四老四’的叫著吧得該叫老四的字吧,這般才顯得朕的慈愛仁心。
“這——”張明德偷偷擦了把汗,這帝君怎的今日盡問些這點兒子事兒,平日裏也不見這位怎的待見四殿下,不還沒取字兒呢麼,我怎的就碰上這些事兒了,萬一上麵這位一個不樂意了,這不是我這做奴才的受罪麼。斟酌再三,張明德才抖抖索索的開口:“啟稟陛下,您日理萬機的,對殿下們亦是這的疼愛,真是仁德的甚,老奴,老奴……”說著,還掖起寬袖抹抹硬擠出的淚。
莊文帝心想,這老貨怎的這般多話,盡扯些無用的東西,不過對於這奉承,莊文帝聽著還是挺舒坦的,心想:看,朕還是很仁德的嘛~~
不過還幸虧這位帝君愛聯想,這一被誇獎便不自主得飄飄然,再想一想平日自己對其他幾個兒子的關懷,真不愧是一代仁君啊。可這事兒啊,不能想太多,這一想多就容易出事兒。這不,莊文帝剛把自個兒的兒子挨個兒念了遍,就發現,這老大到老六的字兒都是按韻律取的,可這老五的竟是直接跟著老三的律,莫不是……把老四給忘了吧?!
想到老四上學都快五載了,居然還沒有個字,莊文帝有些不淡定了。你說這為父的忘了兒子的名,忘了兒子的歲,就連兒子的字都沒取,也太對不起“仁君”這二字了。
“咳咳,嗯,景陽梳洗畢了沒,都晌午了,傳他與朕一起用膳吧。”秦亦然麵不改色,恩,雖是廢後,但畢竟也算是嫡子,取“景”字輩應該沒錯,道是:
“新景生庭外,落月在陽西”。
“諾。”張明德何等機靈,一聽便知是這位臨時給四殿下取的,連忙應下,吩咐下麵的趕緊的傳膳。不過沒有想到,這四皇子一下便是麻雀變鳳凰,成了嫡子了。
莊文帝剛走到正廳,就聽門外通傳‘七殿下到’。
“父皇~~”未見其人已聞其聲,小臨裕興奮地叫道。墨梓忻見狀,連忙把他放下,給莊文帝請安。
“是小七啊,來,父皇抱。”莊文帝見到愛子,欣喜不已,連忙抱過逗弄。一會兒才發現下麵還跪著個人,“起吧,爾等何人?”才一會功夫,便把剛大肆欣賞了番的人兒忘在腦後了。
“回陛下,草民墨梓忻。”梓忻答道。
“墨梓忻?墨相之嗣?”莊文帝問道,沒記得墨相有這麼個兒子啊,那老狐狸的兒子不是叫什麼子謙麼?
“回陛下,草民乃墨家庶子。”
恩,原來是這麼回事兒,庶子啊,難怪沒帶進過宮。原本看小七這麼粘他,還想讓他做小七的侍讀呢,可庶子這份位不夠啊,也從沒聽老狐狸提過,想必是不得寵的,就知道那老家夥不肯送他那寶貝嫡子進宮。可惜啊,臨裕很少會讓他人抱的,再考慮考慮別的人選吧。
“抬起頭來。”莊文帝斜倚在軟榻,懶懶說道。
“是。”梓忻應聲,抬起頭來。
相貌一般,普通清秀,沒什麼特別之處,難怪老狐狸不待見這兒子。不過,這一身濃濃的書卷氣和透亮的眸子倒是給人種舒服的感覺。
“你父親送你進宮了?”還是要確認一下。
“……,是的。”梓忻張了張口,頓了下,如實道。
“那你可願做四殿下的侍讀?”
“草民,遵旨,謝主隆恩。”梓忻磕頭謝恩,苦笑道,還真是怕什麼便來什麼,看來這次進宮伴讀,在所難免啊。
*(惠允:尚書苑的授師,教導皇子的功課。
皇子功課:以“四書五經”為基礎,教導皇子為人處世之道。從六歲起,依次學習這九冊聖人之論,一年一本,故僅從皇子習得的功課程度即可知皇子的歲數。所以,秦越回答‘正在讀《書經》’時,莊文帝才會認為秦越隻有十一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