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來來一屁股就坐在陳子上的椅子把手上，興奮地問：“子上哥，你猜這是誰？”他指著暖暖問。
    子上看也沒看一眼，語氣裏帶著一絲易被人察覺的不屑：“不認識，誰啊？”
    暖暖的心理咯噔一下，子上哥？陳子上？這一刻，她真的很想奪門而出。攥著作業的雙手緊了又緊。
     來來晃了晃子上的胳膊，再問：“再好好想想啊，咱們小時候一起玩過的。”
     子上懶得理他，一把推開放在自己胳膊上的那隻手，心不在焉地回了他句；“我沒你那份兒閑心。”
    來來並不氣餒，再次提醒：“子上哥，你還得不，咱們小時候，有個小女生總追在你屁股後麵，死活非要給你做新娘子來著？”
     旁邊一個等著打麻將的人催促道：“來來，你快點，被廢話了，等玩呢。”
     “玩什麼玩？等會兒再玩兒。”
     另外一個人也問：“來來，你哪兒弄來個小姐，非讓子上哥猜？”
     “別瞎說，這是我妹妹。”
     “妹妹？你究竟有幾個好妹妹？這裏的姑娘都是你妹妹吧？”眾人一聽，笑聲連連。暖暖滿臉通紅，恨不得有個地縫能鑽進去。
     沒想到，陳子上卻突然接了句：“真的是妹妹。”他的話自然比什麼都管用，眾人也不敢再取笑，各自忙著玩自己的去了。不過能讓陳子上護著的女孩兒，大家還是好事兒地多看了幾眼。
    子上盯著暖暖，看了一會兒，問道：“你是溫暖？”
    暖暖低頭嗯了一聲。
    “溫暖？”止驍在旁邊突然發出一聲。
    附近這幾個人一致看向止驍，他忙尷尬一笑道：“溫暖，好名字，好名字啊，好溫暖，是不是？”然後自己勉強地幹笑兩聲。
    子上繼續問暖暖：“你在這裏工作？”
    暖暖小聲回了句：“是。”
    子上眉頭一皺：“你缺錢。”
    暖暖點了點頭，一直盯著自己的手，根本不敢抬頭看陳子上。
    氣氛有些尷尬，暖暖小聲地說：“那個，我還有事，有個客人讓我幫忙寫作業，早上七點要交。時間有點急，我，先走了。”說著起身就要離開。
    胡來來的表情傻傻的：“哦，這樣啊，那我送你回去吧。”
    “好啊。”暖暖趕緊離開了這個讓她感覺窒息的房間。
    他們一走，止驍忙問：“子上哥，她就是跟咱們小時候一起玩的那個溫暖？”
    “嗯。”子上起身，伸展伸展胳膊“止驍你再找個人過來接著玩，我去下洗手間。”
    “啊？哥，我腰疼，不玩行不行？”
    旁邊的人忙說：“絕對不行！疼你也得忍著，哥們還沒玩夠呢，你快點過來。”
    “就算加上我，還少一個人啊，再叫個人。”結果叫了一圈，也沒人來。
    “要不等子上哥回來再開局。”
    “行啊。對了，止驍，剛才那女的到底是誰啊？”
    “她？背景可就複雜了。”
    “怎麼複雜，快說說。”
    “八九年那事兒，你們還記的不？”
    “記得，怎麼不記得？那跟她有什麼關係？”旁邊眾人一聽有八卦，也都個個豎直了耳朵偷聽。
    “跟她關係大了去了。”
    “她那時候能多大，不就是個孩子麼？”
    “就是孩子才最倒黴。那個，當年內部會議上氣死人的就是他外公。”
    “真的？原來這姐妹也是純種的紅色後代啊。”
    “那有個屁用。她爸，也就當時的軍委副主席，充當黑臉下令滅了暴動那群人，然後又被內部以分裂民族團結罪名給關在秦城監獄，最後也不知怎麼的死在監獄裏了。她媽當時就瘋了，後來也不知道那個瘋媽把她和她那個龍鳳胎的哥哥帶哪兒去了。”
    “這麼說來，組織對不起她們家啊？”
    “這事兒不好說，水太深，我也不知內幕。”
    “你這都是聽誰說的？”
    “我……”
    這時候陳子上走了過來：“什麼聽誰說的？”
    “我們聽止驍講剛才那姑娘的事兒呢。真沒想到，還牽扯到八九年那件事兒。”
    “這事兒屬於國家機密，你們以後也別隨便談論。”
    “哦。”
    “好。”
    “知道了。”
    “明白”
    眾人再次散開，跟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止驍看了看子上的表情，補充說明道：“子上，你放心，她就是個普通的服務員。我這兒的小姐我都熟著呢，那個什麼，以後兄弟會罩著她的。”其實這個趙止驍，是這個娛樂城真正的幕後老板。
    “那是你自己的事兒，跟我說這些幹什麼？”陳子上不痛不癢地回了一句。
    溫暖等在停車場的入口處，很快胡來來就把他的蘭博基尼開了出來，叫她上車。
    暖暖一上車，來來就問“你住哪呢？”
    “P大。”
    “厲害啊，能考那去？小時候你就特聰明，那時候我總嫉妒你。”
    “我能有什麼好嫉妒的？”
    “多了去了，那時候哪家大人不誇你？就說我爸吧，一見著你就抱著不撒手，我就隻能站在他身後看著。從小我爸對我就特嚴厲，說什麼女兒要圈養嬌養，兒子就要放養窮養。你還記著不？”
    “是麼？那麼久的事兒，都不記得了。”
    “哦，你今年大幾了？”
    “大三。”
    “你哥溫曉呢？他知道你在哪上班麼？”
    溫暖打開手中的卷子，從包裏拿出筆：“不和你聊了，我得快點做這份題，明早七點要還給人家，時間有些緊。”
    來來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現在都淩晨三點多了。從P大到你工作的地方，打車的話也得花半個小時。你也別瞎折騰了，我在這兒附近有房子，你去我那兒對付一宿得了，明早我再送你回學校。”
    暖暖放下手中的筆：“不麻煩你了，你還是送我回學校吧。”
    “麻煩什麼啊？聽我的。”來來說著，馬上就把車調轉了方向。
    暖暖語氣冷硬：“胡來來，你停車，我要回學校。”
    來來忙把車停在路邊：“暖暖，你怎麼這麼倔呢？要不這麼著，我就把車停在這兒，反正還剩三個多小時就天亮了，你又何必再折騰呢？”
    暖暖一想也是：“好吧，就聽你的。那我現在開始做題了，你被打擾。”
    “行，你做題，我眯會兒。”
    胡來來趴在方向盤上，看著暖暖迅速地做題。記憶中，小的時候，也曾見過這樣的畫麵。大院裏，一放學父母們就讓年齡相仿的孩子聚在一起寫家庭作業，再派個警衛員看著。暖暖總是完成最快的那一個。而自己呢，不愛寫作業，總趴在桌子上看著眾人奮筆疾書。等大家都寫完了，自己才開始著急。
    兩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太陽那紅彤彤的臉慢慢從地平線上露了出來。軍子動了動身子，對暖暖說：“我出去抽支煙。”暖暖全神貫注地做題，隻是下意識地應了一聲。
    來來下了車，看到有家早餐店開門了。他走進店麵，看到豐盛的早餐，突然想起來，暖暖喜歡吃燒餅、油炸糕、還有豆腐腦多放香菜，於是他讓老板各自打包兩份。
    回到車上，暖暖正好寫完，來來把早餐遞給她，暖暖接過說了聲謝謝。
    吃完早餐，來來發現暖暖沒吃油炸糕：“怎麼不吃？這麼少還吃不完？難道你也想減肥？”
    “我是嫌它太甜。”
    “啊？怎麼會？你不是最愛吃糖麼？我記著上幼兒園的時候你為了一塊糖把溫曉打得頭破血流。”
    溫暖的目光透過車窗，望向遠方的升起朝陽，輕聲道：“那是小時候的事，我不吃甜食很久了。”
    “暖暖，你變化挺大的！”
    “是挺大的，這個世界誰不在變呢？”暖暖回過頭“來來，你開車送去交作業吧。”
    “OK，你坐好了啊。預備，出發！”蘭博基尼嗖地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