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百子山  第五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6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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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匣子柯”這人很出名,自然出的不是什麼好名。他是野路出生,對於南派和北派的獨門絕技,多少都有了解和接觸,他本人出生也很好,據說他曾是武館的大弟子,後來八年抗戰時當了國【民】黨的一個班長,至於他為什麼來下鬥,誰也不知道。“匣子柯”這個外號的來曆就跟他曾是國【民】黨的班長有關,但是雖說沒有禁槍令,但是大多土夫子們能拿得出手的就是土槍,打一槍,就要換子彈,有時還會啞火。可“匣子柯”不同,他身上綁了三把“匣子毛瑟”,這槍在當時可是德軍的裝備,哪怕是在日本人手裏,也是極為罕見的。
    那時盜墓一開始並不猖獗,畢竟各地都在打仗,活命都成了問題,誰有那閑心倒鬥?直到後幾年,盜墓才漸漸盛行,那些個外國佬似乎看中了這兒的商機來了不少人,他們又有很多錢,為了圖一口飯吃,不少人幹過這種壞心肝的黑買賣,據說當時一個明窯瓷器換三鬥米的買賣都有人肯幹。
    “匣子柯”在當年就是個狠角色,他雖然是武館的大弟子,大字不識一個,但由於之前是在上海法租界那帶生活,他腦子又靈活,從一開始的磕磕巴巴,到後頭英語說得還很溜,別看他隻混了個班長的名頭,其實連師長都指他麵子。他人緣廣,見識多,三分假的能給他說成七分真的,還有理有據,當時賣明器的線兒,大部分都是他給牽的,雖然他抽的分值高,但誰都樂意指給他牽,畢竟扣除了“匣子柯”扣除的份,一個明器還是能賣得很高。
    漸漸地,“匣子柯”不滿足於給人牽線賺分錢。當時在盜墓界裏南派之中最有名望的是老九門,老九門中個個都是好手,上三門、平三門和下三門分工合作,契合也高,“匣子柯”派人請說了幾次,都給堆著笑臉退了回來。除了南派老九門、北派摸金校尉外,南北兩派當時的分歧並不大,野路生也多(這兒的野路生指的是沒有歸附的倒鬥人),“匣子柯”就把他們全收了,掏錢套裝備請他們去倒鬥。
    那個時代,人命說值錢也值錢,說賤也賤的可以。在“匣子柯”眼裏,人命就不值錢,誰敢擋他的財路,就是以梭子了事。那時真的是不少人記恨他,罵他是漢奸,可惜“匣子柯”也算是位高權重,大多數時他都在偏僻的地方指揮人盜墓,淘到了明器才進城聯絡外國佬,意圖刺殺他的人都被折騰得生死不能。但他也算有自知之明,沒犯到老九門頭上。到了現在,道上的人見了他還是恭恭敬敬地喊一聲“柯爺”。
    柯爺沒有子嗣,他的法定繼承人和道上承認的繼承人就是沈三娘兄妹三人,可惜這三人現在都有自己的勢力範圍,雖然都不是很大,人數也不多,但是也算是道上比較出名的人物,柯爺也算是教子有方了,三個繼承人沒有一個是借助了他的勢力另辟蹊徑的,都是可以獨當一麵的能人。不過既然是柯爺從小收養的孩子,他們三人的性格與柯爺也相去不遠——陰狠、狡詐、唯利是圖、不擇手段。
    柯爺除卻這三個繼承人,夥計和門生也多,其中也不乏狠角色。
    倒鬥的七個人裏,胖子是北派的、阿樂是北派的、九雙也是北派的,曲恒是南派的,沈三娘的底細不清楚,阿麗是門外漢,我大概也就比阿麗好點。這次倒鬥,我覺得有點懸。
    小巴隻開到一座山腳下,遙遙望去不遠處還升起了煙,估計是有村戶人家。我們下了車拿了行李後也不知道沈三娘跟司機說了什麼,司機就將車開走了。
    九雙有地圖,又是老資格,他迅速定了位,阿樂和曲恒就拿起洛陽鏟挖了起來。曲恒畢竟是南派的,洛陽鏟使起來虎虎生威,動作麻利得緊,而阿樂雖然生疏了點,但也不枉多讓,看起來也不像是第一次用洛陽鏟。
    九雙果然是老資格,定了個好位置,曲恒和阿樂沒挖多久,就挖了一塊活板,沈三娘不知從哪掏了一塊薄薄的鐵皮,從活板的間縫中塞了進去,慢慢地掏了幾下,將周邊的蜂蠟和泥石給磨掉,很快活板的間隙就給挖的大了不少,沈三娘才伸手去摳活板。沈三娘指力驚人,比起大多男人,興許還更大力氣些,僅用了三指就將活板翹了起來。
    曲恒和阿樂忙去幫忙搬開活板,露出一個黑坳坳的洞口,我伸手探了一下,有陰涼的風吹來,我覺得手指有種黏糊糊的感覺,就不敢再伸手過去了。
    沈三娘從背包中掏出一根白色的細蠟燭,比祭奠死人用的白蠟燭小太多了,隻有我小拇指那麼粗,長度倒是蠻長的,十厘米左右。沈三娘將它點燃後就放到洞口處,紅色的燭火悠悠地晃了幾晃,沒有滅掉。
    沈三娘見了此景,抖抖手,也不見得使了多大的勁,蠟燭就滅了。
    我有點不解,沈三娘比我還靠近洞口,那風她一定能感受到,為什麼還要用蠟燭來試探裏麵有沒有氧氣呢?而且,那蠟燭也太古怪了些,一般的蠟燭燃燒。總有蠟油滴出,那蠟燭卻沒有。
    似乎看出我的疑惑,沈三娘說道:“這蠟燭叫做‘神仙指路’,不是探測氧氣的,是用來探測毒氣的。”
    說罷,沈三娘扔了個對講機給阿麗,讓她在上麵守著。阿麗才不幹,撒嬌耍賴發脾氣鬧了好久,九雙實在沒辦法了,跟沈三娘說道:“你看,這兒是深山荒林,也沒什麼人來,三娘你就讓阿麗下去吧!”
    沈三娘聽完九雙的話,皺起了眉頭,冷冷地盯著九雙,寒聲道:“當然可以。你帶來的人,生死自負,與我無關。可我醜話說在前頭,若要礙了我事,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九雙連連點頭說是。沈三娘聽罷,就縱身跳了下去。
    那時我走到胖子身邊,他正幫著我往腰間綁尼龍繩,打個結實的活結扣。我見見沈三娘下去,正想拋一根給她,卻發現九雙衝著沈三娘下去的那個洞口比了個中指。我呆了一下,沈三娘就沒影了。
    皺了皺眉頭,正想著要不要衝上去和九雙說幾句時胖子拉住了我,他偷偷地指了指曲恒和阿樂的方向給我看,我順著他的胖指瞧去,發現那倆人一臉寒意地望著九雙。更讓我覺得奇怪的是,站在九雙旁邊的阿麗,低垂著頭,我發現她藏在長袖裏的手,捏成了拳頭,用勁之大,連青筋都蹦了出來。
    “這麼不團結?”我低聲俯在胖子耳邊問道。
    胖子也學著我的樣湊過來:“雖說這次請的都是散夥,但曲恒和阿樂可能跟沈三娘的關係要好得多。九雙雖然是老資格,但他抱著老本也吃不了多久。這次九雙遇見沈三娘算是栽了,剛沈三娘給了他機會他不要,這次指不定也出不來了。不過……那個阿麗有點古怪。”
    我覺得一股寒意直冒:“我們倆該不會也折在這裏吧?”
    “不會。”胖子說,“沈三娘不是說了,隻要你當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沒聽見,保你明器照拿,人照走。別小瞧這個保證,沈三娘的身手道上有目共睹,她的保證比珍珠還真。”
    她什麼時候說過?我驚愕不已,一路上我跟沈三娘也沒說過幾句話,總不至於胖子聽見了我卻沒聽見。
    估計是我的疑問表現的太明顯了,胖子樂了。拍了拍我的背,小聲笑道:“沈三娘不是說過,這次倒鬥怕有危險,讓你顧好自己?也說過你死了,她可會很麻煩。這可都是在暗示你!我說天真無邪同誌,你真是太可愛了。”
    可愛什麼?我靠,死胖子你不要老趁機占我便宜!他媽的,沈三娘說話說一半留一半,這麼隱晦的意思我怎麼猜的出來,我第一次見她!胖子也太看得起我了,真當我是神人,誰的心思都猜得出來啊!
    不過,雖然都是散夥,但是曲恒和阿樂,一個南派、一個北派,我的天!這倆人都願給她麵子,替她賣命,沈三娘得有多硬手腕?不過,沈三娘好歹是“匣子柯”的幹女兒,雖然“匣子柯”這人自私自利得緊,但對自己的幹女兒總該多為她想點,替她鋪鋪路吧?這麼一想,我也安心多了。曲恒和阿樂興許不是沈三娘的人,但指不定人家是“匣子柯”的心腹!歸根究底,沈三娘好歹是個女性,即使自己獨自歸攬勢力,“匣子柯”也不可能不派點人去,一來可以監視沈三娘的行為,二來,“匣子柯”總不可能讓沈三娘一個女孩去跟一堆心懷鬼胎的陌生人下鬥吧?
    “小三爺,你跟胖子綁好繩子了?趕緊背上裝備,就先下去吧!三娘剛才通過對講機說了,下麵就是墓道,她先去探路。”阿樂一邊將尼龍繩往背包上繞去,固定好裝備,一邊衝我和胖子說道,“我和曲恒最後下去。”
    胖子應了一聲,拉著我朝著盜洞口走去,經過阿麗的身邊時,那美妞眨巴著她的大眼睛好奇地看向我,大波浪甩出優美的弧度,嘰嘰喳喳地問道:“他們為什麼叫你小三爺呀?”
    我笑了笑,從她點了點頭,也不回答她的問題,就順著盜洞下去了。
    我沒沈三娘那身手和氣魄,直接往下跳,盡管腰間綁著尼龍繩,我還是扣著壁上凸起的石頭,慢慢往下爬。沈三娘比我先下去,雖說她先離開去探路,但是還是留了個壁燈在那兒,拖壁燈的福,我看了下距離地麵有半米左右的距離時就鬆開手往下跳了下去。站穩後我衝著盜洞喊道:“胖子,我下來了!”
    喊完我就去看了下那個壁燈,在壁燈下麵隱隱約約有個劃痕——好像還標注了箭頭。是原來就有的呢還是沈三娘故意劃上去的?還容我多想,胖子已然落了地。雖然胖子比我重得多,但是落地時發出的聲響卻比我小多了。胖子看我在看著壁燈,他湊過來,看了一眼燈光,咧嘴一笑:“喲,三娘果然體貼。”
    我沒聽懂他的意思,但還是開口問道:“沈三娘呢?我們是要去找她,還是等曲恒他們下來?”對講機隻有三個,一個在曲恒手裏、一個在阿麗手裏,最後一個在沈三娘手裏,在無法通訊的情況下,我和胖子的危險是最大的,自然不是要去找沈三娘,就是等著後麵四人團體行動,可沈三娘到底是一個女孩子,盡管知道這人比我想象中興許還厲害,但我無法對她放心。可如果是等阿麗他們下來,說實話,我真的不想跟阿麗呆一塊,她給我的感覺非常不好。
    胖子嘿嘿一笑:“這壁燈的意思,就是個‘避’字,沈三娘是讓我們分開行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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