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唔…”到口的憤言怒語被顏回盡數吞去，入耳的是含糊不清的單音。他意識漸漸地在顏回溫柔的吻裏沉淪，不由地回應，不由地閉眼。
    顏回鬆開別生的唇，看著他微微睜開的迷離雙眼，彎眸笑，“三百年了…”
    別生腦子一片空白，聽不清顏回在說什麼，隻是在顏回觸碰他胸前時的那一顫讓他恢複了些許思緒，聽見了那句，還是和以前一樣敏感。
    身體在顏回的挑逗下發熱，迷糊但有清晰地感覺著顏回的動作，想要抗拒，身體又在叫囂。不受控製的顫抖著，呻吟著。疼痛自後體在體內蔓延時讓他徹底清醒，心中大罵一句，狐狸果然是狐狸，魅惑人心！虧他初見顏回時還認為他仙風道骨！
    短暫的清醒換來的不過是徹底的沉淪。
    顏回將沉睡的別生抱在懷裏，喚過雪落，軟席上就不見了他們的蹤影。隻有桌上的一錠銀子被從風掀起的帷帳間隙中照射進來的月光籠罩著。
    顏回抱著別生躺在床塌上，纖長的手指輕輕的梳理著別生墨黑色的長發，眼眸緊緊鎖著別生的容顏。
    不知道看了多久，雪落從地上跳了上來，毛茸茸的兩隻尖耳朵前後搖晃著。顏回摸摸雪落的頭，輕輕起身，披上雪白的衣衫赤著腳走出房門。雪落從喉嚨裏嗚咽了一聲，趴在床上，歪著腦袋看別生。
    顏回走到門前的樹下，抬頭看到了一顆懸浮在空中的綠色圓珠。圓珠靜靜地懸浮在空中，在夜色中泛起瑩綠色的光芒。
    他打開手中的錦盒，圓珠掉落在錦盒中，躺在雪白的絨毛裏。顏回合上錦盒步回房中，將錦盒放在暗格裏，脫下衣衫又輕輕地躺了回去，抱著別生睡去。
    黑暗中的錦盒若隱若現，黑色為底，紅色條紋，勾勒詭異，才識淵博之極的人大概可以看出是梵文的筆畫。
    隔日正午別生才悠悠地睜開眼睛，視線有些模糊。他伸手揉了揉腦袋，從床上坐起。穿衣，下床，吃飯，賞花，看景，逗雪落，跟著顏回學習術法…一切如常，除了走起路來有點別扭，除了沒有拿起長刀練習。
    顏回也是一樣，吃飯，看書，習劍，教別生術法…誰也沒提昨晚的事。
    因為別生在心底不斷的提醒自己，昨晚的一切都是幻覺，自己的性取向沒有問題。但是後體的疼痛卻時刻提醒他昨晚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於是他努力忘記，努力忘記，努力忘記…
    顏回則是時刻注意著別生的舉動和表情，知道他不願提也就沒去捅那麻煩。而且昨晚他確實是太過於急進，或許兩個人再平淡的相處一段日子會好些。
    別生坐在樹下任陽光斑駁地灑在他身上，他慵懶地半眯著眼睛，看著習劍的顏回。雪落躺在他的腿上睡覺，偶爾晃晃雪白的大尾巴。
    顏回身後的長發隨著他的動作飛揚，飄逸，跳躍，散開，畫圓弧。看得別生有些癡迷。劍尖或直襲速進，或峰回路轉，或柳暗花明，或柔中帶剛。
    一套劍法下來，別生不得不佩服顏回的武藝，再加上他一千多年的道行，別生開始慶幸，昨晚逛燈會的時候沒有逃跑，也慶幸昨晚在船上沒有因為太過疼痛而踢了他那裏。
    “呼…”出了口氣，別生將視線上移到頭頂的樹葉。陽光不似夏季那般毒辣，卻也讓別生有些不適應，他抬手用手背微微遮了遮視線。想他以前都是晝伏夜出，現在要顛倒過來還真是有些困難，像不像在倒時差？嗬嗬。心裏笑著，嘴角也就彎了。
    什麼東西掃在他臉上弄得他癢癢，他揚了揚手，隨口道，“雪落別鬧。”
    “我沒鬧。”帶笑意的聲音傳來。
    別生一個機靈，睜開眼看著顏回的笑臉，嘴角抽搐，“你走路有點聲音好不好？人嚇人，嚇死人的。”他顧著躲避顏回的視線也沒注意顏回的話語。
    若別生有蘇幕席那樣細膩的心思，會不會有別樣的結局？
    “你見過那隻妖走路會放出聲音？何況我還是一隻有一千五百年道行的狐妖。”一語雙關，顏回笑著坐在別生旁邊，“最近你老是傻笑，怎麼了？”
    別生瞪了顏回一眼，“誰傻笑了？！”
    顏回將雪落抱過來，“這小家夥和你親近得很。”別生笑。
    “山上有溫泉，要去麼？”顏回撫摸這雪落潔白的皮毛，一下一下。
    “有溫泉？那太好了。”
    溫泉大概是在離瀑布不遠的山洞裏，別生到那裏的時候聽見了激流墜落的聲音。脫了衣衫窩在溫泉裏，別生徹底的放鬆著身體。熱氣像霧一樣彌漫在空中，山洞裏的一切都若有若無，朦朦朧朧。
    別生的長發被熱氣打濕，貼在臉上讓他感覺有些冰涼，狠狠地紮進水裏弄濕了一頭長發，有人遞過來毛巾，他接過對岸上的顏回說了聲謝謝。
    剛開始，別生見顏回在岸上不下來就笑他，“你是不是怕水啊？”見顏回搖頭，他笑得更歡，“狐狸不是都畏水麼？下來吧，有我在，保管你沒事。”
    顏回笑，還是不肯下去。別生翻了個白眼，就自顧自了。
    顏回看著別生在溫泉裏歡騰，我活了這麼久再怎麼天性也早不覺了，隻是我若下去，受不了的是你吧。我可不想你明早起床又齜牙咧嘴地喊疼或者罵我混蛋。今日正午，我在你房外可是聽得真切。
    顏回看見別生把所有頭發都弄濕以後遞上了毛巾。然後靜靜地在岸上守著，透過溫熱的霧氣看著他。其實別生的長發是顏回用術法在他原發的基礎上接上去的。給別生接的那些墨黑色長發是他初化人型後又長了一百年長出來的，他嫌頭發太長，就剪了。一直用術法保護著。
    此時才發現，別生的長發若是再長一些，一定很好看吧。顏回看了看舒服的閉上眼一會兒就睡去的別生，走到他身後，將他抱起，隨意為他裹了衣衫，就抱著他往回走。
    別生，別生，你為什麼要喚做別生？別生，別生，你告訴我，你是不是那個人？別生，別生，若你是那人，你可知，我在這裏等了你三百年？別生，別生，若你不是那人，我該怎麼麵對自己對你的那份心？別生，別生…
    顏回閉上眼，腳步微移已經回了竹屋。他抱著別生在竹屋後的竹階上坐下，又替他緊了緊身上的衣服。
    別生，你可知，這裏的花海，是我開始在這裏等那個人時種的，一天一朵，你看，現在都好多了。我顏回自生來未求過一人，未說過半句低聲話語，但是我現在，乞求上天，你就是我要等的那個人。從步搖誤入你們那裏我見到你的第一麵，就有種熟悉的感知。現在看著你，看著看著，我都不知道你究竟是不是那個人了。別生你看見了麼？這些花，叫纏綿花，纏纏綿綿，就算隔著再遠的距離也會和自己命定的同伴簇擁在一起。一片一片…
    他抱著別生，眼神飄渺，風拂過他們的長發，纏纏綿綿…
    顏回抱著別生進了屋，將別生放在床上，想了想，還是脫掉自己的外衫睡了上去，擁著別生。
    或許時機尚早，你未記起前世，那些特征自然無法顯露。可是我等不了了，再過段日子，我就要曆天劫了。顏回閉上眼不再想任何事情。
    日落西山，搖醒身邊的人，“起床了，天都黑了。”
    別生睜開眼看見顏回愣了一下，“你怎麼在這裏？”
    顏回笑，“下午你在溫泉泡睡著了，我抱你回來時，你抱著我就是不肯鬆手。”別生在心裏大喊，我真的是這樣的人嗎？！顏回看著別生的表情悶笑，“起來吧，我讓雪落熬了粥。”
    “雪落會熬粥？！”別生有些吃驚，那隻小狐狸會熬粥？不會吧。
    “當然會。”顏回將別生拉起，“我先出去了，晚上帶你去采集月之精華。你快點。”別生應了聲，低頭穿衣。顏回回頭看了他一眼走了出去。
    月亮高照的時候，別生和顏回躺在花海裏看著天空。“我們是不是要打個坐或者做幾個奇怪動作？就這樣躺著了事？”別生憶起電視裏的妖都是那樣吸什麼“日月之靈氣，天地之精華”。
    “不用，就這樣躺著，全身心放鬆，等著體內的術法靈動的。”顏回頭枕著雙手，愜意地躺著。
    別生雙眼無神地看著天空，思緒不知道跑那裏去了。他歪頭靠在顏回身上，聞著鼻間縈繞的花香，看著天上缺了一些的月亮。有的時候他希望永遠生活在這裏，什麼也不用想，逍遙自在。但有的時候，他又想脫離這裏，因為才來這裏三天，他的習性開始懶惰，最糟糕的時，他竟然開始依賴顏回了！
    這是不好的征兆，這是不好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