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回看著別生點頭，唇畔的笑容更濃，“夜深了，你早點休息吧。”說完嘴角帶著笑意離開了別生的房間。
    別生握著手中的長刀突然開始思索其他成員的安全。
    南夢非出去那麼久還沒有回來，不知道那個步搖有沒有和她在一起，依她的火爆脾氣，估計也沒人敢拿她怎麼樣。
    會長他們過來沒有呢？聽會長那天說的話，似乎這邊的處境不是很安全，右瀾那家夥估計這會兒睡得比豬還香吧？別生走回床邊，將長刀掛在床頭睡下。
    盡管床塌沒有現代舒服，但是長年在午夜執行任務的他還是睡得很香甜。清晨是被一團毛絨絨的小東西弄醒的。
    迷迷糊糊之間感覺有東西在舔他的臉頰，還有毛絨絨的某物蹭著他的脖子。睜開眼睛，對上一對黑亮的眸子。這是一隻雪白的狐狸，毛發很長，圓圓的黑眼睛正看著他。歪著腦袋，毛茸茸的耳朵時不時搖晃一下。
    別生愣愣地看著這隻雪狐睡意全無。
    “醒了”門來了，顏回和晨光一起進了屋，長發半散著，淡竹青色的長袍襯得他的皮膚越發白皙。深青色的綢帶束著纖細的腰。臉上還是淺淺的笑容。
    他看了眼吊在別生身上的雪狐淺笑變深。“看來它很喜歡你。”說著走到床邊，抱起對別生依依不舍的雪狐，“它是我以前在雪山上救下來的，那個時候它還是一隻剛出生的幼狐。”
    別生伸手拉了拉狐狸的爪子，“它叫什麼名字？”
    “雪落。”
    “雪落？”別生念了一遍狐狸的名字然後笑了，“你的原形是不是和它一樣？”
    “狐狸自然都是這樣。不過我比他多了幾根尾巴。”顏回將雪落放在地上，看著雪落跑出房間後回頭對別生說，“起來吧，吃過早飯我帶你去個地方。”
    別生看了顏回一眼，利落起床。一切打點好之後，顏回拉著別生的手出了竹屋。本來打算逃跑的，臨行前，顏回將他的長刀收了起來，又在路途上一直拉著他的手。
    別生盯著顏回帶笑意的側臉恨得牙癢。顏回帶著他向山穀深處走去。越往深處走，草木越是粗壯，越是稀奇。
    “這裏風景怎麼樣？”顏回突然回頭道。
    “還行。”別生眼睛看著路途旁邊的景象有些恍惚。又走了一段路，隱約可以聽見水流激下的聲音。“這裏有瀑布？”別生將視線移到顏回有幾分妖嬈的臉上。
    “對啊。”顏回答到，“想去看麼？”不待別生回答，拉著他走進了一片林子。
    眼前緩緩流過清澈的小溪，別生悶道，還是古代的環境好啊。來不及細看，顏回拉著他向上遊走去。水流自高空飛流而下的聲音越來越清晰。
    別生不知不覺間向著瀑布走去。直到有水珠飛濺在他臉上才抬頭仰望著瀑布。此時腦子裏隻有那句“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瀑布下方的水譚裏有巨大的石頭鑲在水裏，重重疊疊伸到岸邊。別生全身心沉溺在大自然的宏觀之中，腳下不自覺得跟著石頭走了過去。瀑布激起的水珠紛飛，落在他身上他也渾然不覺。
    難得難得，在現代他了從來沒有見過這瀑布啊！不知何時，他頭頂上多了一把油傘，側過頭可以看見顏回單手為他撐著傘，發絲在風中狂舞，淡竹青色的衣袂亦是紛飛。側臉的線條因為他嘴角的淺笑顯得有些柔和。此時看起來竟然有幾分仙人的味道，朦朧得有些不真實。
    “怎麼樣？”顏回突然側過頭看著他。別生急忙別過來，躲開顏回投來的視線。
    “這裏是我修煉的地方。”顏回見別生轉過頭接著說下去，“那個時候，我還和雪落一樣。日子流得跟這瀑布一樣快。”
    顏回笑著回憶起往昔，平淡的眸子裏有了情感的波動，“後來我遇見了步搖，她那時修煉走火，我救了她，那小丫頭就一直跟著我。”顏回嘴角的笑容又多了幾分，“有了她我的日子過得就不再枯燥。在山穀裏建了竹屋，種了大片的花海，門前的那棵樹是我從這裏移植過去的…”
    別生聽著他講述，突然很渴望窺探他的內心。雖然他每時每刻都笑著，但是那笑意始終不達眼底。縱使笑得在開懷，眼底還是如深潭一樣，不起一絲漣漪。狐狸的媚在他身上也隻是體現在模樣，行為舉止雅得跟神仙一樣。或許以後他真可以成神仙還說不定。
    “其實我在等一個人。”說得正盎然的時候，顏回淡淡地飄來了一句。“等著他回來。就在這裏。”顏回說完這句便不再開口，隻是看著瀑布。
    別生有些無措地看著他，又將視線移回到瀑布上。突然變得多愁善感的顏回讓他很不適應。他們明明才認識了幾個時辰，沒什麼關係吧。他為什麼要說這些事情給他聽？有病。
    別生忍不住白了顏回一眼。
    天色漸漸暗下去的時候，顏回開始教他術法。從最簡單的操控開始。小有成就的別生立馬弄濕了顏回全身，後果是他在水潭裏泡了半個時辰。他才知道，顏回比女人還小氣。
    夜深回到山穀，別生躺在床上將顏回教給他的低級術法一遍一遍地練習著。這樣做的後果很簡單，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
    起床時，雪落還是在他的被窩裏，兩隻耳朵一前一後的耷拉著，毛茸茸的尾巴搖來搖去，四隻小巧的腳掌貼著他的胸膛，圓圓的大眼睛水汪汪得看著他。怎麼看都像是在撒嬌。
    “怎麼了？”別生伸手拉了拉他毛茸茸的小爪子。
    雪落用嘴含著他的衣角將他向床下拉。別生奈何不了雪落隻好跟著它。跟著雪落繞過竹屋，看見了大片的花海，一股清新的氣息在空中彌漫。別生在齊腳裸高的花從裏穿行，滿目的花色，連雪落何時不見了都不知。
    他似乎看見了一抹熟悉的淡竹清色的衣角。朝著那個方向奔去，才看見顏回躺在花叢中，靜靜地看著天空。順著顏回的視線看去，別生看見了一團白雲飄在蔚藍的天空上，柔和的隨風改變著形狀。
    他站了一會，在顏回身旁躺下，“顏回？”他側過臉看著顏回帶著幾分妖嬈的側臉，散在額前的發絲掩蓋了光潔白皙的額頭，柔和不失清曆的眉線，然後是濃密纖長的睫毛，深遂的眼眸淡淡地泛著光，英挺的鼻，帶著淺粉色光澤的薄唇…
    越來是認真看，他臉上的嫵媚樣就越來越少，有股不染塵埃的脫俗氣質散發出來。
    顏回沒有出聲應他，而是緩緩轉過臉看著他。
    突然對上顏回的視線，別生感覺自己好像墜入了深淵，似乎會深陷進去再也回不來，急忙別開臉，隨意得看著天上的雲朵，開口道，“那個…你怎麼在這裏？”
    顏回將別生的神情看在眼裏，嘴角勾出一抹笑後又看向天上那朵白雲，才慢悠悠地開口，“這話還是我問你吧？”
    別生愣了一下，視線裏白雲有些模糊，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麼，動了動嘴唇還是沒有說出話來。
    “若有一天，我再無能力將你管束在此，你會不會先殺了再離開？”顏回見別生不說話，坐起來側著身子看著別生。
    那一刻，陽光投散在顏回的周圍，些許光線在他垂落下來的發絲上跳躍。風吹來的時候，發絲就和花叢一起搖擺，同樣的律動。
    別生看得有幾分呆，回過神來看見顏回眼中的認真又是一怔，他急忙別過臉不觸碰顏回的眼神，臉上有些微微發熱。這才想起顏回剛才問了他一個問題，想也沒想就答，“當然會。”
    顏回得到答案隻是淡淡地笑了，他站起身來，有細碎的花瓣在他的肩頭停滯。
    別生用眼角的餘光看了他一眼，心裏有些後悔自己剛才的回答。直接說會逃走就可以了啊！為什麼要答得那麼理所當然啊？！
    再看向顏回時隻有一個飄逸的背影。
    也不再理會顏回怎樣，別生十分愜意地躺在花叢間閉上眼睛假寐，不多久就睡熟了。
    顏回悄無聲息地走到他身旁，將手中的薄毯蓋到別生身上，又突自看著他的臉坐了很久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