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卷——宮闈 第二十六章 冤家易結不易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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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個!原來你和那陳秦一樣,都是些瞎了眼的武人罷了!”聽男子這樣明裏暗裏地挖苦自己,鳶青氣得小臉青一陣白一陣,頓時為剛剛自己竟然看這眼目無光的男人看呆而感到羞愧非常。
“嗬嗬,想不到,你竟然還聽忠心,這般護主倒也是難得。”男子低聲笑了,低沉而帶有磁性的聲音闖入鳶青的耳朵,但鳶青卻無心欣賞,這個男人的口舌這般不會積德,輕而易舉就將原本就一根筋的鳶青氣得不輕,差一點點就要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這一聽,倒是回過了神,她咬著唇,讓自己冷靜再冷靜,誰知這樣的小動作卻是如此的小女兒,讓男子一愣,轉而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我說,聽你的口氣,很討厭習武之人?”男子突然一轉話鋒,問道。
鳶青想也不曾想,瞥了男子一眼,道:“是啊,討厭死了!”
“那麼?你又為什麼要糾纏於陳秦的拒婚?反正,你討厭他不是麼?”男子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一絲冷笑。
“這可不一樣,我怎麼能被一個武人給嫌棄……啊!”鳶青說到一半,猛然發現露了餡,慌忙用手捂住了小嘴,一雙亮兒靈動的大眼睛像是受到了驚嚇,一眨一眨地看著男子,心想,完了,他可注意到我說漏嘴了?
果然,眼見這男子的笑容越發明顯,像是在嘲笑著鳶青的傻氣,輕輕地說道:“哦,這樣啊,真是抱歉在下是個武人,不過,在下可一點都沒有後悔拒絕婚事,相反,在下深感當初的決定如此正確,公主,該知道的您已經知道了,您可以回去了。”
“你……你你你是……!”鳶青的眼睛瞪得如銅鈴一般大,一手指著男子,不可置信地反複“你”著。不是吧?這個人,就是陳秦?!聽母後說陳秦忠厚老實,還以為是個笨熊一樣的男人,可誰料竟是這般……俊朗?而且,塔又哪裏是忠厚老實,說話這麼毒這麼刁,把自己給弄得跟在屁股後頭團團轉。
鳶青發現自己的錯誤,頓時隻覺得雙頰發燙,大眼中泛出了些微的水波,真是這般地羞辱啊,從來沒有被誰這樣欺負的鳶青頓時有些受不住了。她生氣地一跺腳,緊接著一腳踹了上去,踹到對方的腿時,對方卻似乎毫無反應地紋絲不動,倒是因此讓鳶青一個重心不穩,把腳給崴了。
“哎喲!”鳶青動了動才發現問題,頓時疼得不敢動彈,這個人到底是什麼做的?這樣的結實,這樣的堅硬。
見鳶青的神色有些異樣地尷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雙眼也變得淚水汪汪,陳秦發現了不對勁,他看了眼鳶青憋屈的臉,問:“你怎麼了?”
“走開!不要你管,你這個混蛋!”鳶青見陳秦靠近,猛然一個退步大聲叫道,卻帶動了受傷的腳,“噝”了一聲,頓時淚水禁不住滾了下來,她低著頭,不肯讓陳秦看到自己狼狽的模樣,腳上疼得厲害,卻是咬著唇不讓自己表現出來。
陳秦頓時明白了,他看著鳶青這樣倔強不屈卻淚眼汪汪的模樣,猶豫了許久,終於還是妥協地歎了口氣,上前背對著鳶青蹲下身子,淡淡地道:“上來吧,我背你回去。”
“我不……”鳶青顯然比陳秦想象地要倔強頑固,即使是這樣,她依然是不肯接受陳秦的幫助。
再一次歎氣,陳秦也不想要管這個麻煩又任性的公主,可畢竟自己是臣子,若是不知道鳶青的身份,自己大可扔下她或者叫別人幫忙,可既然知道了她公主的身份,自己就萬萬不能如此了,他站起身,“既然如此……公主,得罪了!”
說著,他上前一把打橫抱起了鳶青,大步走起來。
“誒!你!你幹什麼!?你這個放肆的家夥!”鳶青一驚,待反應過來,一驚牢牢地被陳秦抱在了懷裏,使勁掙紮了起來,可陳秦卻如同堅固的城牆一般,鳶青地掙紮反抗,在他看來,似乎不過是撓癢癢。
“公主,若掉到了地上,臣可不管了。”好半天,陳秦才緩緩地低聲說道。雖然隻是輕輕一聲,卻立馬,讓不安分的鳶青安靜下來,自己被人抱在懷中,又誰知道會不會真的被扔到地上呢?想到自己現在不利的處境,鳶青立馬停了下來,安靜地任由陳秦抱著。
走了一會兒,鳶青這才忍不住悶悶地問道:“喂,你帶我去哪裏?”
“將軍府。”陳秦麵無表情地回了一句。
這一回話,又讓鳶青不安起來,她抓緊陳秦的衣襟,狠狠地問道:“你帶我到將軍府做什麼!快放我下來!”
“呼!”陳秦長長呼了一口氣,有些受不了地說道:“我的公主,難不成您讓我就這樣抱著您進皇宮?臣以為,您出宮可沒有得到皇上的允許吧,若是被知道您擅自出宮跑到將軍府鬧事,還崴傷了腳,您說,皇上會怎麼罰您?”
對啊……鳶青顯然沒有想到這一回事,隻因為陳秦的種種讓自己忍不住脾氣,卻忘記了自己偷溜出來的事,若真的就這樣回去,皇兄和母後會發脾氣禁足,更重要地是,這可真是丟死人了,被別人知道,鳶青簡直是連死的心都有了!
“……我說……你還是背我吧……”想了想,鳶青終於決定暫時不跟陳秦計較他的無禮之罪。害怕被人注目看到自己狼狽的一麵,她搖了搖紅潤如珠玉的唇,嘟噥了一句。
這次,陳秦也沒有多說,便放下了鳶青,背過身蹲下。
看著麵前關闊結實的背,鳶青的臉有些發燙,猶豫著,直到陳秦回過頭來看自己,這才乖乖趴上了陳秦的背脊。
不愧是習武之人,鳶青趴在陳秦的身上,臉貼在背上,隨著一步一步地步子上下起伏,能夠聽到他均勻地呼吸,背著鳶青,陳秦卻一點也不覺得累,依然是穩穩當當連氣也沒有喘一下。他默默地向前走著,手穩穩地托著鳶青,竟然不自覺地讓鳶青產生了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將軍府,陳秦卻未走正門,隻因想到莫名其妙地帶著受傷的公主回府隻怕會對公主影響不好,走到正門口,卻硬是轉身,繞到了北麵的院牆前。
鳶青還來不及感到疑惑,便隻聽陳秦一聲:“抓緊了。”便身子猛一晃,隨著陳秦飛身越過了牆頭。“啊!”一聲叫喚,待鳶青睜開眼,已經進到了府邸裏麵,正對著的,就是陳秦的房間。
將鳶青放到自己的床榻上。陳秦俯下身為鳶青脫下了鞋子,隻見鳶青下意識地腳一顫,卻還是聽話地任陳秦輕輕握住腳踝,小心地查看傷處。長期握劍而生出老繭的手,溫熱而幹燥,輕輕握在腳踝處,有些微微的疼,也有些癢,鳶青默默地看著那雙大手輕揉自己紅腫的腳踝,一時間有些晃神,感覺這個家夥也不是太令人討厭。
好一會兒,他放開了手,為她穿上了鞋襪,看著她一臉呆滯地樣子,不禁好笑地說道:“公主,您可有考慮好怎麼回宮?”
“嗯?”鳶青回過神,聽見陳秦如此問,歪著頭想了想,皺起了清秀的眉,腦袋默默搖了搖頭。原本打算買了廣福樓的棗花糕後回去,卻不曾想會崴到了腳,還處在這樣一個尷尬的境地。陳秦處處為自己不暴露身份著想,這點鳶青還是很感動的,隻是,他這樣把自己帶回了將軍府,之後該怎麼辦,自己卻是從未想過了。
對於鳶青地茫然而沒有頭緒地樣子沒有絲毫地意外,陳秦點點頭,現在天色已經不算早了,隻怕宮裏已經發現公主不知所蹤,開始到處尋找了,與其現在回去受罰,還不如晚幾日自己再將她送回去,隻道她是被賊人劫走被救下罷了,雖是破綻百出,卻已然不錯了,至少,憑著太後對鳶青公主的寵愛,那時急切已無心追究,而皇上就算是發現,自己也能夠自圓其說。
想到這裏,陳秦心裏有了數,他轉身拿了一套新衣服,遞給鳶青道:“公主,您還是先在臣這兒住上幾日,到時臣再把你送回去,隻是,這幾日你切莫被府上的人發現了,不然臣也是無能為力了。”
“住幾日?為什麼?”鳶青接過衣服,追問道。住幾日,那不是就會穿幫了?!
“這個……公主,你就隻當是被賊人給捉走便是。”陳秦也不想多囉嗦,隻是這樣告訴鳶青。
“嗬嗬,賊人?誰,你麼?”鳶青一聽,樂了,捉住了這個話茬,挖苦道。
“……”陳秦沉默,一雙英氣逼人的雙眸卻似乎忍不住白了鳶青一眼,“公主,臣若是賊人,也不用這樣那樣地替你著想了。”沒什麼表情和語氣,卻依然顯得霸氣十足。
“哼哼,誰知道你會對本公主做些什麼?我勸你最好這幾天放規矩一點,之前自作主張地抱本公主,本公主已經大人大量不跟你計較了,接下來幾天,你還是莫要再放肆的好!”鳶青哼哼地說道,揚起了一張還未褪盡稚氣的少女的臉,得意地說道。
“臣會對公主做什麼?臣若是想,那當初賜婚接受便可以光明正大。”言下之意,既然是拒絕了,那邊對鳶青一點興趣也沒有了。
此話自然是惹得鳶青再一次不高興了,“那有有誰知道,指不定你見著本公主真身,就想要改變主意了呢?陳秦,因著你幫了本公主的忙,本公主不跟你計較,不過,你可別太過分了!”
陳秦瞟了鳶青一眼,再沒有回答她的話,隻是轉身出門。
“你去哪兒?”鳶青叫住陳秦,問道。
“公主不餓麼?臣這去給您弄些吃的。”他淡淡地說了句,推門而出。
“哦……”鳶青看著關上的門,低聲哦了一聲,看著腿上整整齊齊的衣裳,這一見就知道是男子的常服,並非時下年輕貴族男子常穿的錦緞滑麵,而是普通的粗布衣裳,卻比一般的粗布要軟一些。
換上,隻覺得有些過大了,長長的月白色袖子拖曳在床榻上,腰帶愣是紮了好幾圈,長長的下擺也拖在了地上,一時間,顯得鳶青嬌小了許多,如同一個披著大人衣裳的娃娃。
陳秦端著食物進門的時候,見到的,便是拖著大號的月白色衣裳靠在側躺在床上睡著的鳶青。長長的白色衣擺和烏黑的發絲想纏繞,鋪了滿床,那張清醒時顯得任性又靈動地小臉,此時,多了一分恬靜,就相貌而言,鳶青的確算是長得秀色可餐,睡著的她,倒是更加符合了公主的高貴身份,不像平時那樣瘋瘋癲癲,沒輕沒重的。
陳秦放下東西,上前,搖了搖頭,俯身拉開被子替鳶青蓋上,卻聽鳶青突然混沌不清地呢喃些什麼,湊近了一聽,“姓陳的,你給本公主等著!”咬牙切齒的樣子如同渾身緊張的小貓,呲牙咧嘴卻又忍俊不禁。陳秦臉上露出了怪異地表情,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歎。
就這麼討厭麼?不就是拒婚麼,你又不曾喜歡我……陳秦有些想不通,當初他拒婚不僅僅是因為聽說公主的任性嬌蠻,更是不希望皇上利用公主聯姻而確認自己的忠誠,那算是對他的一種侮辱,並非討厭鳶青。不過鳶青這樣子特意跑出來跟他“算賬”倒是他始料未及的,這樣的公主,分明還是個沒長大的小孩子心境,若真是跟自己聯姻了,也隻會是皇室的犧牲品,這樣一想,陳秦倒是慶幸起當初拒婚的決定了。
看著鳶青不太規矩的睡相,陳秦已經不知道這是自己今日第幾次搖頭歎氣了,男女授受不親,自然是不能同房而居的,可是情況特殊,這也是迫不得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