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慢有些站不穩，他手心的溫度高的嚇人，連帶著她的心也跳得飛快，腳步也有些不穩，劉野一隻手托著她的腰，堪堪扶著她進了教室。
    外麵的雪下得很大，教室裏幾乎都成了雪場，劉野避開擦臉而過的雪球，捂了捂小慢凍得通紅的臉，笑著說，“先坐會，等下帶你去操場。”
    小慢還愣著，低頭搓著自己的臉，等著剛才凍著地地方慢慢發熱，周圍的笑鬧聲都成了背景，沒由來的，她有些不習慣。
    明明是嘈雜的，她卻覺得無比安靜。
    耳邊依稀還有帶了些討好的聲音，“誒，季海棠，你看我這個帽子好不好看？”“季海棠，這個聖誕老人給你，可以帶來好運哦。”“季海棠，這是我抽中的獎品，我覺得很適合你，你收著吧。”
    她下意識地摸摸脖子，空空的，羽絨服光滑的麵料蹭著她的臉，有些冰涼，她低了頭去，在書包裏摸索了一陣，才發現筆袋沒帶出來，她有些煩躁，攤開了書就在桌子上趴著。
    劉野站在她邊上，幫她擋著了些子彈的攻擊，大概是好久沒有這麼大的雪了，班主任也沒說什麼，早自習的時間，教室裏也沒幾個人，都去操場上玩了。
    小慢被硬拖著出來，剛走到操場就被那個很大的雪人驚到了，打雪仗的人很多，卻沒有一個人靠近那個雪人的周圍，紅紅的圍巾，長長的鼻子，還有靈動的眼睛……
    誒，不對，小慢眨了眨眼睛，的確是很靈動，小小的煤球鑲在上麵，竟像是活的一樣。
    劉野掏出一顆巧克力塞在她嘴裏，把她牽到雪人跟前，“笨蛋，生日快樂。”
    小慢抬眼，似有些疑問，不過當即，她的眼圈就有些紅了，她忙低著頭掩飾自己的情緒，“嗬嗬，謝謝。”
    回到教室的時候她才發覺手心已經出了一層薄薄的汗，那一刻，竟莫名地有些溫暖，是來自一個在她的認知裏還屬於界限範圍之外的人，給她的祝福。
    早在很久之前的時候，她就已經把謝安，當成是習慣的存在了吧，所以，今年的聖誕節，才會迫不及待地想要躲開。
    除夕媽媽包了牛肉餃子，小慢吃了很多，她慢吞吞地盯著牆上的鍾，看秒針走過“12”那個數字，然後新的一年終於來了。
    外麵的鞭炮聲此起彼伏，桑朵已經拉著丈夫出去放鞭炮了，小慢看著水池子裏堆著的碗碟，默了默，最後還是回自己的房間看書去了。
    她打開筆記本的新一頁，然後鄭重地寫下了幾個字：新年快樂。
    過年無非就是那些活動，新鮮勁一過，就顯得冗長而無聊，桑朵拖著丈夫購物購地不亦樂乎，小慢每天除了吃飯幾乎都躲在房裏，她想，這該是最沒有意思的一年了吧。
    看了看表，六點多了，肚子有些餓，爸爸媽媽還都沒回來，想必是媽媽又想喝酒了，就賴著不走了吧。
    桑朵平時也喜歡喝點小酒，每次都被季知明擋著，還知道克製一點，一過了年，就好像得了什麼特赦令了一樣，抓著酒瓶子就不放。
    每次喝多了之後就翻出自己的衣服來穿，一件又一件，直到把整個衣櫥騰空為止。
    小慢捏了捏額角，有些頭疼，在鞋櫃上拿了鑰匙，準備去超市買些東西來充充饑。
    新年的超市裏果然是熙熙攘攘，明亮的燈光下，人頭攢動，小慢艱難地在人群中穿梭，在架子上拿了幾袋麵包還有泡麵，就準備去結賬。
    大概是人真的很多吧，所以有時候就能看到一些不常看到的人。
    謝安的臂彎裏挎著一雙手臂，兩個人親昵地交談著，時不時指著架子上的東西討論一番，小慢呼吸一滯，下意識地反應就是要找個地方避開他們，不過他們也沒看見她，隔著一個人，從她的後麵走過。
    她的背脊緊繃著，捏著麵包袋子的手有些發緊，知道塑料發出難聽的聲音時，她才感覺到自己反應有些過了，忙斂下眉目，朝收銀台走過去。
    潘靜走了幾步，回過頭去看，果然看見那道有些瘦弱的身影，縱是在穿著厚重衣服的冬天，也仍然給人一種弱不禁風的感覺，但是，你卻總能在那個女生的臉上看到一抹與這個年齡不符的淡然。
    謝安的臉還是麵無表情，隻想趕快辦完了這個差事回去睡覺，早知道就不該答應潘靜的建議，說什麼回來過年還可以見到想見的人。
    現在人沒見到，自己倒是整天被拉著逛街購物，眼看著假期都沒幾天了，他不由得有些心急。
    小慢啃著麵包慢吞吞地往回走，謝安甩掉了潘靜剛好趕上來，他快走幾步拍了下她的肩膀，然後站到另一邊，等著她自己發現。
    小慢悠悠地回頭，即使有些心理準備心跳還是不免有些加速，她定了定神，“新年快樂。”
    謝安一貫地憨傻表情，撓了撓頭，才發現頭上戴著帽子，這個有些滑稽的動作倒是逗樂了小慢，她輕笑著，慢慢放鬆了下來。
    謝安從懷裏拿出一個條形的盒子遞過去，“給你的，生日禮物，不要嫌我遲啊。”
    盒子是絨布的，小慢掂了掂，心想肯定價值不菲，心裏有些不安，手推拒著就想還給他，謝安拿手一擋，很小言地，兩個人的手就碰到了一起。
    謝安鬼使神差地順勢握著她的手，往自己跟前拉了下，“季海棠，生日快樂。”
    “謝謝。”小慢的聲音跟小貓一樣，軟軟糯糯的，聽得謝安心花怒放，眼睛也亮晶晶的，“季海棠，那你答應了啊。”
    “什麼答應？”小慢有些遲鈍。
    謝安借著月色打開盒子，一條細細的鏈子躺在裏麵，泛著清冷的光，是一條手鏈，有細小的粉色的水晶點綴在上麵，不得不說，真的很好看。
    他說，“季海棠，我還是想保護你。”
    他說，“在去了那麼遠的地方之後，才覺得繞了一圈，我還是隻想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