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幽蘭花,在空山,美人愛之不可見 九 做飯——茅簷低小, 溪上青青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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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山,薛懿告訴許萱想吃她做的飯,因為每次吃的都是夜宵,他懷疑許萱是不是隻會做夜宵,許萱聽了,橫了他一眼,嘴角噙了一絲笑,說道“好吧,今中午就讓你知道我是不是光會做夜宵。”轉而歪著腦袋想了想,接著說:“不過到時候要是不好吃,你可不許笑話我。”薛懿偷笑,“到時候再說。”
因為薛懿中午要吃大餐,家裏也沒多少食材了,兩人中途便下了車,去了超市。薛懿負責推車,許萱在旁邊走走停停的挑選著食材,表情認真,姿態嫻熟,薛懿看著她認真比對各種青菜的側麵,美好而又嫻靜,感覺相扶到老的老夫妻大抵也是像他們這樣的吧?
等到回到許萱的公寓,因為沒有電視機,許萱讓薛懿到書房自己看書,但薛懿卻執意在一邊幫忙,躍躍欲試的準備做一盤菜給許萱嚐一嚐。許萱看的好笑,也不阻止,幫他係好圍裙,開始在一邊洗菜摘菜,想了想,許萱提議讓薛懿做西紅柿炒雞蛋,因為就許萱所知,這是一款最容易做的菜了。
薛懿果真感興趣,從許萱手裏搶過菜刀,準備切西紅柿,許萱看他怎麼切,一邊收拾著做其他菜的原料,順便將排骨洗淨加上料子煮上了,準備一會做一個糖醋排骨。
就見那薛懿歪歪扭扭的用兩隻手持著刀子,切那西紅柿,西紅柿圓圓的,在案板上被刀碰的滾來滾去,薛懿一著急,砰的一聲剁到了案板上,將許萱嚇了一大跳,看薛懿沒受傷,才發現那西紅柿因為震動早在地上滾了一圈了。這將許萱逗得笑了起來,薛懿本來有些氣急和尷尬,但看到許萱笑的那樣開懷,完全不似往日淡淡的帶了些憂愁的笑,也變得高興起來,撓撓頭,也笑了。
“你來切,我做。”
許萱將手中正洗著的小油菜放下,將西紅柿撿起來,洗幹淨,利利落落的切完裝在了大碗裏,打了兩個雞蛋放在小碗裏拌勻了,便站在薛懿身後指導他,教他怎樣開煤氣,怎樣熱鍋,熱完了鍋便倒油,薛懿手忙腳亂的倒了幾乎大半桶油進去,雖然從來沒做過飯,但油倒這些也知道必定是倒多了的,薛懿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偷偷低頭看看許萱,見到許萱正好嘴角噙著笑盯著他看,薛懿一陣尷尬。
許萱關了煤氣,將那油倒在了一個碗裏,看薛懿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才笑著拍了拍薛懿的背,“沒事,沒事,浪費不了,過會炒菜的時候可以用這些油。”
薛懿這才又重新燃起了鬥誌,等油重新熱了,才依言放入蔥花,隻聽“刺啦”一聲,嚇了薛懿一跳,有些震驚的扭頭望著身後的許萱,許萱見他大睜雙眼,震驚卻又無辜的樣子,可愛無比,忍不住抬起有些濕的手揉了揉薛懿的腦袋,刺刺的,毛茸茸的,跟小時候那隻小狗的觸感不一樣。
揉完了,才麻利利的將大碗裏的西紅柿倒進去,翻炒幾下,笑眯眯的轉過頭來看依舊震驚在旁邊的薛懿,“知道怎麼做了吧?”
卻不知道薛懿早已經從第一波震驚中醒了過來,現在沉浸的是許萱揉了他腦袋的第二波震驚中,他心裏不斷的響著一句話“她摸了我!”臉慢慢的竟然紅了,許萱見他臉紅以為他是因為剛才被油鍋響嚇了一大跳才害羞,便柔聲細語的安慰,“沒事,別害怕,你這樣已經很不錯了,記得我剛剛開始做飯的時候連要放蔥花都是不知道的。”轉過身來,翻炒了幾下,才問道“還要做嗎?再不做,這道菜可就成了我的作品啦!”薛懿一聽,這還得了,急忙搶過鏟子,急乎乎的翻起來,許萱見了,忙在一邊喊,“慢點,慢點,炒爛了就不好吃了”。
看炒得差不多了,許萱讓薛懿將雞蛋澆在炒得有些爛的紅彤彤的柿子上,這次薛懿沒有出什麼狀況,這讓薛懿有些得意的瞟了許萱一眼,許萱見他這得意的小模樣,不禁覺得好笑,真是個小孩子。
炒完了西紅柿,許萱另外拿個盤子蓋在上麵,這樣菜就不會很快變涼了。這時,薛懿來了興致,穩穩的釘在煤氣灶前,像維護主權,牢固不破,半步不讓給許萱,許萱見搶不過,隻好將材料一樣一樣的擺好,方便他過會使用,自己就站在後麵,負責指導。
秋日中午的陽光有些刺眼,金黃而燦爛。廚房後麵有棵大大的法國梧桐,盤虯的枝幹將射進屋內的陽光分割成各種形狀然後再送了進來,一路映照到了這兩個人身上,光影流轉中,兩人的溫言笑語再加上鍋碗瓢盆的響動譜就的那首秋日私語般的樂曲,薛懿直到很久很久以後都記得清清楚楚,甚至連許萱身上那件前麵舉著粉紅小花的維尼小熊的圍裙都記得清清楚楚。
等到吃好飯,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許萱收拾好狼藉的廚房,見這人已經歪在沙發上睡著了,一本書歪歪斜斜的躺在他的胸前,午後的光略微有些淡了,給他側著的臉鍍上一層金黃的暈,毛茸茸的腦袋,寬廣的額頭,劍般筆直的眉,略有些陷的眼睛,直而濃黑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厚薄均勻的唇,大概剛吃完飯的緣故,上麵還泛著油光。高大的身子歪在小小的沙發上有些委屈,本來筆直修長的腿有一條遲遲疑疑的向前伸展著,另一條彎彎曲曲的窩在下麵,這一切都讓許萱心中升起一股子深沉的憐愛,輕手輕腳的去臥室拿了一條毯子蓋在了他的身上,同時將壓在他胸口的書拿了起來,是一本《詩經》,坐到了旁邊的單人沙發上,看了起來。
一覺醒來,屋裏已經有些模模糊糊的了,揉了揉因為姿勢不對而麻木了的頸椎和雙腿,轉頭看過去便是那人在淡淡氳黃的台燈下彎彎的笑眼,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句“竹風輕動庭除冷,珠簾月上玲瓏影”薛懿心中有種想要與這個人天長日久的衝動,滿滿的溢滿了心胸,這讓他坐立難安,不敢再看許萱,怕看久了,自己會忍不住。
天黑了,許萱不放心他回家,要讓他吃完晚飯,去宿舍住。今天是周日,晚上很多家遠的都來了。
薛懿擺擺手,拿起電話來打了個電話,讓張叔來接自己,盡管自己想一輩子呆在這人身邊,但他得回家做作業。
兩人在開燈後明亮的屋裏聊了會天,等到電話響起,薛懿接起來,真是張叔來了,許萱本來想留他吃晚飯的,但看薛懿堅持回家,隻好作罷,送到了門口,囑咐他回家了給她回個電話,薛懿答應了,見許萱欲言又止的樣子,便耐心的等在門外。
半天,許萱才聲如蚊呐的說了聲,“今天謝謝你了,謝謝你能聽我說那麼多話,我從沒有跟別人說過的話,今天我過的很開心。”說到最後一句許萱才抬起頭來認真的看著薛懿的眼睛,薛懿感覺那雙眼睛直看進了他的心底,這一切都讓他深深的陷入,再也不能自拔。
薛懿想,這次絕對絕對是真的了,從來不知純情鍾情為何物的自己真是栽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