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驚詫了，因為展昭的槍法。
    第一槍，射偏了。
    第二槍，擦過目標。
    第三槍，射偏了。
    ……
    不過，每一槍都有明顯的進步！
    展昭明顯在模仿白玉堂剛剛的動作，一點點在體會，一點點在改善。
    驚人的學習能力！
    白玉堂有些理解為什麼他能懂這麼多東西，簡直是個天才！
    展昭放下槍，轉過身，含笑對白玉堂說道：“怎麼樣？大偵探。”
    “不錯，很不錯！”白玉堂猶豫了一下，說道：“如果……你再勤加練習，參加下個月的警局內部考試，合格——就可以申請持槍令了。”
    “我知道。”展昭沒有吃驚，隨意地說道，“早就有這樣的打算了……”
    白玉堂皺皺眉，嚴肅地說：“……佩槍並不是來拿玩的，有開槍的覺悟，就要有……所準備，承擔後果……嗯……”
    展昭溫柔的目光注視著白玉堂，讓他接下來的話說不出來了。
    “你說的對。”
    “我想已經有所準備，和你一樣，和你一起……永不後悔……”
    展昭低聲的、溫柔的、平靜的……說。
    白玉堂的心怦怦跳。
    “……以永不後悔為目標！”展昭好看的笑容裏帶著狡黠。
    白玉堂不免心裏有點微微的失望，但同時又鬆了一口氣。
    看著眼前這總是令自己體會忽上忽下，仿佛過山車一樣感覺的人————還真是複雜！
    捉摸不透，千變萬化，莫名其妙……這樣一類的所有同義詞可以形容此時此刻白玉堂的感受的——萬分之一了。
    當白玉堂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展昭拿手在白玉堂麵前晃晃，笑眯眯說：“以後就麻煩白大偵探指導了。”
    白玉堂回神，邪魅地笑笑，“好，從今天開始，魔鬼訓練。”
    展昭一驚，“射擊而已，不用說得像要參戰一樣吧？”
    
    白玉堂微微搖搖頭，說道：
    
    
    “這就是一場永不停止的戰役！”
    
    順手把靶子換成死靶。
    “看好，這是你的第一課……”
    “砰！”
    
    
    這是生命倒伏、鮮血噴湧之路！
    不要向後看——因為後麵有慘痛的呻吟，一片黑暗！
    
    夜色如幕，展家老爸站在書房的大落地窗前，靜靜地看著美麗的月色。
    樓下傳來輕微的開門聲。
    盡量的壓低腳步聲，就像深夜優雅巡視的小貓。
    展天明帥氣的老臉忍不住撲哧一笑，大聲道：“這麼晚了，有人還舍得回來？”
    腳步聲明顯一頓，樓道裏的展昭嘀咕——這也能聽到，老怪物！
    蹬蹬疾步上樓，敲敲書房虛掩的木質大門。
    “進來。”
    展昭帶著笑，說道：“老爸，我……”
    “哦……兒子工作忙，理解理解。”
    “我不是……隻是最近有個案子……”
    “哦……知道知道。”
    展天明陰陽怪氣的。
    展昭小心翼翼的。
    對視良久，最後，展爸爸無奈地搖搖手，“算了，等這個案子完了我們再好好談談，你先去休息。”
    展昭如蒙大赦，看著自家老爸那副不情願的樣子，猶豫了一下，上前給了個晚安吻，“早點休息！”
    說完就逃也似的走了，展昭還是有那麼點不好意思的……這麼大人了，又不像小時候。
    剩下展爸爸捂住臉頰，饒是活了這麼久，也抵不住上升的溫度，眨眨眼，“……這小子跟誰學的？真是……也算長大了？”
    從懷裏摸出一個懷表，這年頭，已經很少有人用這個東西了。
    打開。
    溫柔地撫摸上麵鑲嵌的照片。
    “他和你一樣，走上了那條道路。”
    “做了相同的選擇。”
    “我努力過，但是沒用。”
    “倔脾氣——”
    “——像你一樣……”
    然後是低沉的笑聲，有欣慰、有無奈、有懷念、有……悲傷。
    
    它是第二生命；它滲入靈魂，溫暖著每一條血管，跳動在每一次脈搏之中。
                    ——艾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