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雪衣涵香人惆悵(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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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小雨跌跌撞撞地跑進屋,一不留神,滑倒在地。
“小雨,你怎麼總是那麼不小心!”一抹水藍色從窗邊快速走來,蓮指一扣,地麵上突然出現了一團浮雲。
“謝謝小姐。”小雨掙紮著站起來:“小姐,外麵……”
“別急,”小指一抬,有微微藍光點向小雨的喉嚨,氣息似乎一下子舒展開來了:“外麵有個人,渾身是血……”
“什麼?”有什麼東西被她拂至地,蝶夢雪柳眉緊蹙:“快,隨我去看看!”
“可是小姐,”小雨有些猶豫的開口:“老爺分咐過,不能隨便出穀的。不用,告訴老爺嗎?”
足下的步伐微微一頓:“先去看看吧!救人要緊!”
再抬頭,那抹水藍已經消失在視野中了。
小雨愣在門口:“真的,不用告訴老爺嗎?”
撥開略沾血汙的額發,顯露出的,是一張頗為英俊的臉。
“哇!”小雨眼冒星光:“長的好好看啊!”
夢雪手執紗布,輕輕擦拭他紅腫的額角,的確,真的有一張驚為天人的麵貌呢,長長的睫毛覆在眼襝上,夢雪突然就有一種想法,他的眼睛,一定非常漂亮。細細檢查他的傷口,看他的傷,應該是在亂刀下一路逃出來的吧。
夢雪輕輕按動自己的眉角,隱約覺得,有一團青紫之氣從少年的左袖下傳來,仔細一看,是一把劍,準確的說,是一把很漂亮的劍,該怎樣形容這把劍呢,它就像蝴蝶張開的半麵翅膀,薄如蝶翼,透著那種青紫之光,似是那蝶翅反射在陽光下的夢幻之色,劍身刻有四個篆體小字,“瀲月之影”。
“真好看!”小雨在一旁感慨,她伸出手去,想把劍抽出來:“小姐!抽不動啊!”
夢雪微驚,探過頭去,卻見那劍被少年死死握在手中,顯然是在昏迷前一直緊握著這把劍,五指的關節都有些發白,夢雪試著把他的手指一根根地扳開,可他的手指竟似粘在上麵似的,緊緊的似乎滲入了掌心的紋路。
屋裏的空氣突然凝重起來,夢雪的後背漸漸僵硬。
“穀主~”小雨站在一邊,臉色微微發白。
“小雨,你先下去!”青袖一甩,爹的聲音如炸雷般在耳邊響起。
夢雪努力撫平胸膛內那顆狂跳的心,定定神,不是沒有想過後果,那些擅入穀者的悲慘下場猛烈地刺激她的神經,繼續一臉平靜的為病中的少年擦拭血痕,背後有強大的靈力在凝結成團。
夢雪默不作聲,輕啟朱唇,一種幾不可見的藍光從她和少年的四周蔓延開去。
背後的靈力突然散開了去,取而代之的是蝶穀主一聲重重的歎息:“夢雪,你何苦如此,人,我讓你留下便是。”
喜悅立刻充斥心房,夢雪驚得一下子回頭:“真的?”
蝶穀主刻意掩飾自己的情緒,:“當然!而且,”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少年,表情有些凝重起來:“我會親自為他療傷。”
夢雪一下子撲到雇主懷裏:“謝謝爹,小雪就知道,爹最好了!”
蝶穀主擁住懷中的女兒,神情卻是一種說不出的沉重。
“瀲影劍嗎?”蝶封南坐在床榻前,細細打量床上昏迷的少年,手中,那劍微微顫抖,閃著青紫之光。
“那麼多年了,這湖老頭終於肯把這劍讓給他兒子了,”蝶封南欣慰一笑:“真不容易,他終究放下了這一切,可是這傷……”剛剛俯身,床上昏迷的少年猛然坐了起來,看見前麵有人,立即足尖一點,退至三尺之外,似乎覺察到手心的空蕩,他又猛地一怔,隨即大喝:“還我劍來,否則,就算我打不過你,我也會拚命的!”他的眼中,閃著火一樣的光芒,整個人,像要在火中吞噬。
“功夫不錯嘛,”蝶封南全然不顧少年的不尊之罪,滿眼都是讚賞:“這湖老頭倒是把你調教的不錯。”
少年仍是一臉敵對:“你怎麼如此稱呼家父!”但他又好似有想起什麼,聲調徒得降低,眼中滿是一個隻有十六歲的少年應有的無助,這世上這樣喊爹的,就僅此一人,難道:“這是夢華穀!你是,蝶伯伯?”
蝶封南笑著伸出手:“終於認出我啦,那麼久了才來看我,你爹呢,他什麼時候到?”
“我爹?他,”少年的臉色迅速鬱結,嘴角帶著一絲決然:“他,他被湖陌寒那個小人害死了!”他的表情有著與他年齡不相稱的狠毒:“他害死了我爹娘,總有一天,我會讓他血債血償!”
“砰!”手中的藥碗猛的落地:“你說什麼,你爹他,湖老頭他,死了?”蝶封南緊緊抓住床沿,一臉不可置信:“你,不是開玩笑吧!”
“我爹死了!蝶伯伯,我爹死了!”那少年終於抑不住自己外泄的淚水,無助地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上,抱頭痛哭。
“死了,他竟然死了?”蝶穀主的手不住的顫抖:“是湖陌寒嗎?是蝴蝶莊的二莊主嗎?”這一切,終究發生了嗎?
少年突然抬頭,眼中的寒光讓蝶穀主一怔:“他不是蝴蝶莊的人,蝴蝶莊中所有臣服與他的人,待我重回莊中那日,便是他們血濺三尺之時!”
蝶穀主勉強直起身,拄起拐杖,老友的死訊一下子讓他蒼老了十年,他慢慢走出屋子,這孩子,讓他覺得有一股寒氣直逼胸口,比起當年的林蕭遠有過之而不及。這樣的眼神,這樣的霸氣,今後,一定會是江湖上首屈一指的人物。
走到門前,蝶穀主回頭,對著黑暗中的少年,緩緩而言:“以後,你就住在我穀中吧,我會將畢生所學傳授給你,至於報仇的事,以後再議吧!”湖老頭,也許,這是我唯一可以為你做的事了。
“蝶伯伯,”那少年突然出聲,在黑暗中,竟也可以看到他那熠熠閃光的眸子,“現在我不是湖翌晨,我是落日,可好?”
蝶穀主沉吟片刻,腳步再次邁開:“你,自己拿主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