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雪花飄落，無聲無息，卻像一首哀傷不斷的曲調，敲扣人心。眼前出現一個小亭，亭中坐著一個白衣女子，我走了過去，待看清她的容貌後，我忍不住叫道：“娘！”
    “孩兒，快過來讓娘瞧瞧。”她溫柔一笑，滿臉慈愛。
    我撲在她身上，哭的像個淚人。
    “聞雪都長這麼大了，還像個小孩子哭哭啼啼的，要讓娘笑話嗎？”
    “娘，孩兒為你報仇了。”
    娘笑而不語，她揉了揉我的頭發，說：“娘不是好好的在這嗎？又有什麼仇可報。”
    “是，沒有仇了。”我說，因為我已經死了，所有的一切都與我無關了。
    “可是，我的聞雪還是放不下啊。”
    “娘，孩兒什麼都放下了。”
    “不，你放不下我。”娘的聲音突然變成無傷的聲音，冰冷而無情。我吃驚的抬起頭，那是一張邪魅的臉，雖然神似無傷，眼神卻冰冷的讓我發抖。
    突然，我的眼中的景物全都消失不見，一陣白光後，我猛地睜開了眼。這裏是一座廢棄的寺廟，布滿了絲網，殘缺的佛像東倒西歪，臉上的微笑如今看來，顯得格外的猙獰。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草藥味和柴火味，我忍不住咳嗽幾聲，撕扯到了傷口，隱隱作痛。
    “你醒了。”天下坐在一旁添加柴火，聲音很輕。俊美的側麵，溫和的聲音。。。。。。
    “無傷？”我滿懷希望地叫到。
    “我叫天下。”他回過頭，眼神冷淡。“記住我的名字。”
    我看著他那頭銀發，失望地閉上眼不再說話。此刻我心亂如麻。“為什麼要救我。”
    天下裝作沒聽見，沒有回答我。
    “我昏迷了幾天？”我又問。
    他仍然無動於衷。
    “你就不怕我再次自盡嗎？”
    “哼。”他冷笑一聲，回過頭看著我，道：“隨你。”
    我聽到旁邊傳來一個男人的痛苦的呻吟聲，忍著傷口的疼痛轉過頭，隻見一個大夫模樣的老人趴在地上，渾身是血，令我驚恐的是，他的手腳被人殘忍砍斷了！他的身軀不斷的抽搐，湧出更多的血來，我幾乎不忍心再看下去。
    天下也注意到了，他笑道：“這老家夥命真是硬啊，這會兒了都還活著。”
    “你這個混蛋！”我忍不住罵他，“為什麼要殺他。”
    “這老家夥竟敢向我要錢，我煩了就殺了他。”他的口氣就像踩死隻螞蟻那樣隨意。
    “他隻是一個普通大夫，也要養家糊口的，何況他還救了我一命。”
    天下很不滿意我的說法，立刻更正道：“你的命是我救的，不是他。”
    “你真想殺他，何不直接給他一劍，這樣折磨一個人很有趣嗎？”
    “有趣，非常的有趣。”天下微微一笑，“我就是喜歡看他痛苦的樣子。”
    我聽了後忍不住顫抖了一下，眼前的“無傷”讓我覺得十分陌生，我完全找不到曾經與他在一起的熟悉感。我想起左夫人臨死之前的話，說無傷受到刺激就會成另外一個人，變得十分可怕。如今看來，這不僅僅是可怕，而是恐懼。我真擔心以後他在江湖上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來，但這不是我所能掌控的了。
    “為什麼要救我？”我再次回到這個問題上來，“既然你不是無傷，你我就再無瓜葛，我實在想不通你為何要救一個與你素未相識的人。”
    “因為你給我很特別的感覺。”他走過來，撫摸我的臉，眼神充滿了疑惑，“當你自盡的那一刻，我的心好痛好痛，甚至還有一個聲音在我腦海不斷重現。‘快去救他，不能讓他死’，所以我很好奇，你究竟是什麼人？”
    “曾經的你，叫無傷。一個很愛我的人。”我別過頭，不想讓他再摸我。
    “噢，你總是把我當做無傷，那麼天下這個人在你心中，是怎樣的人？”他有些尷尬地收回了手，冷笑一聲。
    “殘忍可怕之人。”
    “嗬，謝謝誇獎。”他反倒是不生氣，樂嗬嗬地看著我。
    我想不到，曾經溫柔如水的無傷，竟會變成了無情至極的人。越想越覺得對不起他，鼻子一酸，淚水模糊了視線。
    “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我見你不止一次落淚了。”他嘲笑道，“我的人就該有點凶狠的樣子，否則以後怎麼配得上我？”
    “你的人？你什麼意思？”
    他眼中帶著一絲情欲，用手擦淨我的淚水，笑道：“我天下從來不將人放下眼裏，可是你卻讓我放在心上了。”
    “所以，你要把我留在你身邊？”
    “寸步不離。”他補充道。
    他眼中強烈的占有欲讓我驚出一身冷汗，我的心也漸漸趨向平靜，我發誓無論如何，我都要救他，不管是為了無傷，還是為了我自己。無傷我對不起你，不管你是天下還是無傷，你以後所有的罪孽，都由我顧聞雪來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