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眾神的歡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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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不清楚,我從來都覺得星界那些心機深重的家夥吃飽了沒事兒幹,活著的時候累死,死了到星界還要繼續累,何苦呢。”奇倫重重地歎了口氣,交叉著雙臂四處張望,火紅的長發蕩出一層層火焰色的光澤,“怎麼今年的美女那麼少,都去哪兒了。阿瑟迪茲我去找找雅典娜她們,你來嗎?”他自顧自的往前走了幾步,腳上的長靴發出“噔噔噔”的聲音,又停下來回過頭看著阿瑟迪茲。
“不去。”阿瑟迪茲又恢複了他冰山一般的神情,他轉過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扔下一句“你那些調戲女人的話我一點也不想聽,再見了。”他的身影轉瞬間就掩埋在了人群中,就像是一道咻然消散在水裏的黑色墨汁。
奇倫臉上依舊是那種毫不在意的神色,他像是很遺憾一樣聳了聳肩,也轉身走了,火紅色的背影如同一道光芒四射的火焰,所過之處一片輝煌。
而在不遠處的一張紫水晶大長桌旁,歌落正拿著一個水晶圓碟吃個不停,碟子裏堆滿了各種口味的蛋糕和冰奶油,他花瓣一樣的小嘴從剛才到現在就沒停過,一直吧嗒吧嗒個沒完。
“貝奈提。”歌落的聲音從他被塞滿了的嘴裏傳出來,他睜著圓溜溜的琥珀色大眼睛四處觀望,“你不是說最近很多小星座的守護神都……都想著要占領十二宮麼?怎麼他們現在還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啊?”
一旁的貝奈提正端著一杯淺綠色的酒,用他纖長的手指夾住高腳杯的下端輕輕搖晃,海藍色的睫毛半開半閉,嫵媚地望著歌落,輕輕笑道:“傻瓜……就算是心裏再怎麼恨,表麵上也要裝出一副和氣寬容的樣子不是?你看前麵的天女座和格涅特爾,沒記錯的話,天女座守護神在三個月之前還派人去了巨蟹宮,偷襲格涅特爾,可惜被他全都殺掉了。”
歌落順著貝奈提的目光看過去,不遠處,正是一身雪白的格涅特爾。他琥珀色的及肩碎發在大殿的光芒中特別耀眼,像是一汪可口的蜜,潔白幹淨的禮服上還別著精致的羽毛胸針,幾片白羽將他冰雪般精致的臉龐襯托得晶瑩剔透。格涅特爾的身旁立著一個粉紅色長發的女人,她朝格涅特爾笑得特別虛假,戴著網狀手套的五指掩著鮮紅的嘴唇,看起來格外奇怪。
“天女座……沒有名字裏描述的那麼好看啊,沒有格涅特爾漂亮。”歌落撇了撇嘴,“而且居然還是個陰險人物,真讓人喜歡不起來。”
“歌落。”貝奈提一手拿著酒杯,一手摟過歌落纖細的肩膀,低沉的聲音就像是從雪地上吹來的一陣風,帶著冰涼的感覺,“你見過處女宮的守護神【撒露西】麼?他才是十二宮中最美麗的人,連天秤歐莫菲的容貌都比不上他的分毫。”
“真的假的……連貝奈提你也比不上嗎?”歌落吃驚地看著貝奈提,此刻他的好奇和驚訝已經猛地騰升到了一種不可思議的地步了。在歌落從剛剛懂事的孩童年代到現在,一開始,他覺得最美麗的人是金牛座西倫斯,再然後是雙子宮共用身體的波洛克斯和卡斯托爾,然後是貝奈提。三年前,他第一次在海灘上看見貝奈提的時候,還以為他是神界的人,因為那麼完美迷人的容貌,簡直讓人不敢相信居然出現在一個星座守護神的臉上。
“完了完了……”歌落沮喪地用雙手捧著臉頰,搖著頭喃喃自語,“比你還漂亮的人那還是守護神嗎?直接去做美神算了。”
聽了這話,貝奈提迅速地伸出手掌捂住歌落的嘴,一臉哭笑不得地說:“你這話要是讓維納斯的人聽見了,非把你扔進神級法庭讓天秤歐莫菲給你判個罪才行,她那個【法庭之秤】啊……”說到這裏,貝奈提似乎被心裏的某個東西給提醒了一下,他低沉的語句一下子停頓下來,就像是被生生截斷一樣。
“歐莫菲的法庭之秤怎麼了……”歌落轉動著大眼睛,好奇地盯著貝奈提。
“歌落……”貝奈提忽然沉下臉來,放開捂著歌落的手掌,一臉嚴肅地望著他說:“如果可以的話,要是你某天遇見了歐莫菲,可千萬別在她麵前做違反星界律法的事情。因為歐莫菲的武器【法庭之秤】,是可以在任何時候任何地點,無視對方的地位和能力,隻要對方是犯了星界律法的,便可瞬間奪命。所以在星界之內,沒有一個人,敢在歐莫菲的眼皮底下做什麼事情,哪怕沾了律法的一丁點邊緣,都有可能被歐莫菲的秤瞬殺。”
貝奈提海水一樣的長發,被充斥在四周的金銀牆壁還有水晶長桌所發出的光澤所籠罩,光線沒辦法透過海藍色的發絲,他動人的臉,沉浸在一片波光般的陰影裏。歌落看著他,沒有說話,他用那雙琥珀色的大眼睛定定地看著貝奈提的瞳孔,就好像正通過那兩個瞳孔窺視到某些幻覺一樣。
就在他們二人保持著此刻的姿勢一動不動,話也不說的時刻,大殿的門口方向,突然傳來一陣熱鬧的喧嘩聲,偶爾還夾雜著幾聲歡呼,似乎有什麼讓人興奮的大人物進來了。歌落扭過頭朝遠處望過去,隻看見人群中光芒四射,一大片閃爍著的亮光和光點都從大門外湧了進來。然而就在他準備踮起腳去看看的時候,忽然大殿裏猛地陷入一片寂靜,從人群的最外圍開始,那些身份尊貴大大小小的守護神一個接著一個通通彎下了腰,保持著行禮的姿勢,就像是一大片正在朝前依次倒塌的骨牌似的。
歌落還在發愣,思考著這些人都在做什麼的時候,忽然背後的貝奈提將他的上半身往下一按,他視線裏的景色瞬間全部都向上滑去,貝奈提緊接著就湊到他的耳邊說:“神界的人都來了,趕快行禮。”說完就把手掌從歌落的背上拿走。
歌落保持著剛才被按得彎下了腰的姿勢不敢動,隻敢抬起一雙漂亮的眼睛悄悄地朝前麵看。人群前方,光芒的最頂頭是散發著耀眼光輝的宙斯,高貴的天後赫拉走在他的身旁,揚起她冰雪般冷豔的臉龐,輕挽著宙斯的手臂,雲朵般的長卷發在她的身後悠悠飄動。接著,緊隨其後的就是太陽之神阿波羅和月亮女神,阿爾忒彌斯。正如他們的稱號一般,兩位神祇發出的太陽的金色光輝,與月亮的水銀色冰涼光芒互相交織在一起,無數水花般的氤氳光霧從阿爾忒彌斯的裙擺中灑出來,在他們的身後搖曳出一道美得令人窒息的光痕。
歌落看得眼睛都直了,上次他來眾神歡宴的時候可沒見到這些大人物,他一直都呆在側殿中欣賞歌舞,手邊上放著一大堆好吃的。大殿上有哪些神祇到來他絲毫不在意,完全沉浸在神界美輪美奐的歌舞之中。那個時候,陪伴著歌落的還不是貝奈提,是西倫斯……
對了,西倫斯去哪了?歌落猛然想起西倫斯信上的內容,他悄悄抬起腦袋環視了一圈,並未看見西倫斯的人影。然而此刻大殿中又恢複了剛開始的那種熱鬧氣氛,剛剛到來的四位神祇已經站在了一起,他們尊貴美麗的麵容就像是最美麗的光輝,散發著一種沒有任何語言能夠形容的神聖美感。好幾位星座神都圍了上去與他們愉快地交談起來,其中就有射手宮的奇倫。
歌落望著奇倫的方向,有些愣住了,奇倫那種高高在上卻又平易近人的陽光氣質,與四位神祇是那麼的相像,這個對什麼都似乎是毫不在意的絕美少年,卻能夠給人如同一個年輕天神一般的感覺。
“看什麼呢?”貝奈提一把摟住歌落,跟他一起望著不遠處的神祇,然後,他輕輕眯起眼睛,眼底閃過幾縷不易察覺的陰霾,他用一種低沉而陶醉的聲音說道:“神界的天神們可不是經常能看見的……宙斯殿下那種高貴又溫柔的氣質很迷人對吧。”
從歌落的耳朵裏聽的話,同時也能夠嗅到空氣裏一股濃烈的醋味兒。他轉動著雪白的脖子,用琥珀色的大眼睛盯著貝奈提,然後神色非常認真一字一句地說:“如果看著他們就不能看你的話,我還是寧願看著你。你比他們任何一個人都漂亮。”
光線中,歌落雪白的細膩麵容和精致的五官,看上去就像是用冰雪雕刻出來的那麼美麗,他閃動著光輝的大眼睛在此刻就像是小鹿的眸子。貝奈提看著他認真得如同發誓一樣的神情,“噗嗤”一聲掩著嘴笑了起來,海藍色的順滑長發瞬間蕩出一層粼粼波光,“笨蛋歌落。”他一把將歌落抱在懷裏,滿臉的寵溺神色,“我跟你開玩笑呢,你較什麼真啊。”
蘭花般的清香,隨著貝奈提的動作悠悠地湧進了歌落的鼻腔,貝奈提滾燙熾熱的呼吸在他的耳旁縈繞不去,勾起了那些在夜晚才會發生的令人羞澀的回憶。歌落的臉瞬間就漲的通紅,他仿佛聽見了“轟———”的一聲汽笛,滾燙的蒸汽就快要從他的耳朵裏漫出來了。
“你們看起來很幸福嘛。”身後一道溫柔的女性嗓音,就像是將周圍喧鬧的人聲給剔了出去一樣,直直地傳入貝奈提和歌落的耳中,像是一朵在水裏悄然開放的蓮花。
正抱著歌落的貝奈提聽了這聲音,嫵媚的臉上咻然閃過一絲驚訝,但也就像是蜻蜓點水般瞬間消失了,他放開歌落,用手掌轉過歌落的身體,按著他的脖頸與自己一同向麵前這個高貴的女子行禮。雪山上的溪流般的聲音從貝奈提口中滑出,歌落聽見他緩緩說道:“午安,維納斯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