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李諧聽到了一個好聽的、帶著戲謔的聲音，在門口笑了起來：“現在好了，這不接到你的電話，都能來幫忙了麼。”
    天！這…這到底是演的哪一出啊？！
    坐在桌子上的秦映映看來也相當淡定：“歡迎歡迎，晚上請你們吃飯啊，現在先幹活。”
    不要吧……難道，難道覺得別扭的隻是我一個人？！他們什麼時候變得關係這麼好了？啊，難道說，是救子遙那次…那次隻有我沒和他們一起行動……
    李諧的腦袋轉得飛快，但再快也跟不上眼前的形勢——
    他看到段若恒接過薛子遙手裏的紗窗，走到光禿禿的窗口，就要往上安，薛子遙在一邊配合地扳著那幾根壞掉的鐵絲；劉念跑到水池子邊上，刷洗以前的房主留下的鐵盆和燒水的鐵壺；薛子逍則徑直朝秦映映走過來，兩人說了幾句什麼，之後就一起去安排煙罩了……這，這……
    “房東，別偷懶呀。有功夫的話，把屋裏這些紙殼、編織袋子和塑料繩收拾收拾，不要的就扔了，太占地方了。”劉念當真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要是戰爭年代一定適合當總指揮，“然後告訴遙遙，紗窗安完了就把窗簾掛上，正好段哥的個頭適合幹這個。”
    這麼多人在劉念的指揮下，七手八腳，各司其職，不到三個小時就完全搞定，原本秦映映和李諧都沒指望能在半夜之前收拾完，看來年輕就是好，人多力量大啊。
    “說吧，晚上想吃什麼，”秦映映說這話的時候，剛剛把腦袋從水龍頭下麵拿出來，“事先聲明，太貴的我請不起。”
    “沒事沒事，我們也不吃貴的，樓下不是好多小店嘛，隨便找一家就得了。”劉念說著，都已經把門拉開了，“燒烤，火鍋，自助，都是便宜的，吃哪個？”
    段若恒像根木頭一樣戳在那裏，一言不發，薛子遙的目光一直定在劉念身上，看來是人家叫他吃什麼他就吃什麼，李諧作為請客的又不好開口…這種情況下，薛子逍非常善解人意地做了次爽快人，笑得比劉念還要燦爛：“吃火鍋吧，想吃點辣的呢。”
    一致通過。
    小店不大，生意倒是紅火得很。旁邊桌上坐的也都是年輕人，啤酒瓶子都快堆到他們這一桌來了。服務員小妹剛往旁邊一站，劉念就說：
    “來兩盤新西蘭羊肉，兩盤上腦，精品肥牛有沒有？哦，有啊，好，也來兩盤。青拚一份，菌拚一份，包心魚丸、烏魚蛋、血豆腐、海帶、百葉各一份，啊再來點蝦餃吧，行，先來三兩。還有土豆和地瓜片拚成一份，蝦爬子、墨魚腸應該都有？好，上吧上吧。對了菌拚裏沒有金針菇啊？再來一份金針菇。好了，先要這些吧！鍋底要鴛鴦鍋就行，有人能吃辣有人不能吃，謝了小妹兒！”
    那小妹目瞪口呆，要知道菜單還在手裏，沒遞上去呢。這時候劉念也意識到自己有點不夠客氣，於是從小妹手裏接下菜單，往眾人麵前一遞：“大家看看，再要點兒什麼？”
    眾人隻有搖手的份：“很好很好，先吃這些吧。”
    菜上得很快，不到一會就齊了。紅湯火鍋蒸出又香又辣的熱氣，直熏得大家想流口水。羊肉和青菜第一波下鍋了，幾雙筷子紛紛伸上去，搶了個不亦樂乎。
    “對了子遙，”李諧關心學生的慈愛之心又泛濫了，一邊把土豆片往麻醬裏蘸，一邊小聲詢問身邊的人，“聽說你在找工作？”
    “嗯。”這樣熱火朝天的氣氛之下，原本沉悶的人都會變活潑，薛子遙正被辣得鼻涕一把淚一把，攥著個紙巾，眼睛還盯著鍋，“想回IT業了。”
    “可是，當初不是覺得壓力大，才……”
    “那時不是沒有劉念麼。”
    “誒……？”
    “日子不太容易過，我得出去掙錢。”這樣的話，從薛子遙口裏說出來，真的有一種奇妙的違和感。
    李諧悄悄地側過頭，仔細去看他的臉，直到看得自己有些發呆。
    這個孩子…真的變了。
    眼神依舊是散的，漠然而清冷，但已不再是從前的那種茫然，他的目光不知何時，有了焦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