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對對，六年級了，學習也不努力，沒有辦法啦。從小就喜歡音樂，這次聽人說起李老師的名字，很高興，多遠都要趕過來啊。”
    李諧笑得更苦：“嗬嗬…虛名，都是虛名。再說，我已經退出這圈子很久了，手也生了，不要說帶學生，連自己表演都成問題。剛才聽您太太說，是我師兄向您推薦的我，那為什麼不直接讓小柯跟著師兄呢？”
    “周老師實在是太忙啊，而且已經帶了兩個學生了，不能再帶了。您這種情況剛剛好，沒有在樂團裏，不用四處演出啊。”
    “小柯學了幾年呢？”
    “斷斷續續，學了三年多呀。都說學到一定程度，要找好的老師指點一下。”
    李諧微微點了點頭，看樣子似乎是說“行”又似乎是說“不行”，目光轉到那孩子身上：“小柯啊，你平常都愛玩些什麼呢？”
    那孩子像沒聽見似的，繼續搖晃著兩隻腳，噘著小嘴，眼睛四處亂瞄，急得他媽媽在旁邊用手指戳他：“老師在問你話呀。”
    “什麼都玩。”這回答得氣勢十足，明顯沒什麼好氣。
    李諧卻笑了，語氣更加溫柔：“那很好啊。更喜歡網絡遊戲？還是，踢球什麼的？”
    小柯的眼睛終於挪到了李諧身上，餘光還瞥著自己的爸爸媽媽，有點遲疑了：“網絡遊戲。”
    “這個孩子很喜歡聽音樂的，平時總是插著個小耳機，”當媽媽的趕緊補充，“我監督他每天堅持練兩個小時的小提琴，周末還要加。等老師身體好了，有時間了，我們讓小柯給您拉一段聽聽。”
    “嗯，這個不急。”李諧笑笑，用沒紮針的那隻手朝小柯招了招，“過來，到我旁邊來。”
    小柯更遲疑了，直接扭頭看自己的媽媽，結果被媽媽推下了折疊椅：“快去呀。”這孩子隻好磨磨蹭蹭地走到了李諧床邊，揚著小臉，不知是在看李諧還是在看天花板。
    “暑假打算去哪玩呢？”
    “媽媽不讓去。”
    “如果讓的話呢？”
    “去武漢！”
    李諧微笑：“為什麼呢？”
    孩子的媽媽這下更沉不住氣了，扯過小柯的胳膊來：“行了行了，別胡說八道了，老師問你話，你好好地說。”說罷很不好意思地看李諧，“這孩子在網上打遊戲，認識一些亂七八糟的人，非要吵著要去和他們見麵，唉…讓老師見笑了啊。”
    “哈哈，沒事，這孩子挺有意思的。”李諧的語氣似乎有所緩和，“這樣吧，咱們也不急，等過兩天我這病好了，我去聽小柯拉一段，教他兩次。”
    兩口子大喜，嘴剛咧開，李諧就又說：“但是，我的水平實在有限，怕耽誤了孩子，也就是幫忙聽聽，稍微點撥一下，要是小柯真喜歡這個，主要還是靠他自己努力。而且從實際的角度來講，老師的影響力是很重要的，最好找個現在還在一線的、像我師兄那樣的，到時候直接能把他帶進圈裏。”
    “喲，那真是太謝謝李老師了！”“就是就是，李老師人真是太好了……”
    “不用不用，”李諧連忙搖他那隻沒紮針的手，“都是為了孩子，那咱們過兩天聯係吧。”
    “好好，就這樣吧！”這個張先生和他媳婦一起站了起來，“那老師您休息，我們先回去了啊。小柯，跟老師說再見！”
    “老師再見。”
    “嗯，乖。”李諧摸摸那孩子的腦袋，人家卻好像老大不情願似的給摸了。
    秦映映坐在床上，翹著二郎腿，看著這夥人從病房裏撤出去之後，轉過臉去和老兩口說了一聲：“不好意思啊，鬧著你們了吧。”
    老兩口一起搖頭，連說“沒事”。比起大爺來，大娘更愛說話一些：“你們是教人拉琴的啊，真不簡單啊。”
    秦映映一指李諧：“他是，我不是。”說著又看李諧，“這就是你說的那兩個學生家長？”
    “嗯……”
    “你這算是答應了？”
    “不算，”李諧趕緊解釋，“我就是幫孩子輔導兩回，沒答應給他做老師。拜師收徒是很大的事情，不能這麼草率。”
    “能給你多少錢啊？”
    “還…還不知道……”
    “行，反正不掙白不掙。”秦映映從水果袋裏拿出一串香蕉，掰下一個，剝皮，李諧眼巴巴地等著，最後卻看到秦映映不慌不忙地送到了他自己的嘴裏，“看我幹嘛，你也想吃？不會自己扒麼，右手上又沒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