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靜水 第一章 皇叔你到底相上了哪家的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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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頂著八月的烈日,從京城馬不停蹄的趕到揚州刺史的宅邸時,管家告訴我,人家牧清軒大少爺逛街去了,於是我還要拖著一路上在馬車裏快要被顛散的老骨頭跟著管家去找那個殺千刀的未來丞相,還好,剛出門沒多遠,便見到一臉憂愁的牧清軒牧正與一隻抱住他的腿不放的黃狗對峙著,當時老子也不知道怎的就缺了根弦,一張嘴冒了一句:禽獸,放開那位公子!然後眼前佳人便笑了,本王就是從這一刻起開始轉運的,轉來的剛好不巧是黴運。
牧清軒那一笑,紛飛絢爛的梨花便全成了模糊的背景,清逸的容顏晨曦般令人移不開眼,我傻傻的愣了幾秒,很沒出息的暈了。
本王中暑了。
一失足成千古恨,皇上就此事取笑了我一年多,並且在此期間威逼我簽了許多個不平等條約,我承認當時暈的是巧了點,也承認他京城第一美男的名號的確不是亂取的,他的確是生了一張比女人還美的臉,不過我有必要強調一下,我堂堂平邑王也並非等閑之輩,但憑本王萬花叢中溜達了這麼多年片葉沒沾身的品行,王侯將相們被家裏的悍妻修理時,哪個對我不是又嫉妒又羨慕?皇上依舊低頭品茶,一句話說的我心裏一抽一抽的。
那是因為你好男色罷。
我吧,我承認我是斷袖,但我絕對是被逼的。
本王身為護國公,手握軍權又英俊非凡的大將軍,本來大好的青春,大好的年華偏趕上先皇駕崩,十四歲的舜晨繼位,朝野動蕩,正是造反的好時機,於是一些朝中大臣便開始不安分起來了,他們不安分的目標直接指向我,並且手段出奇的一致——聯姻,一向號稱好脾氣的本王也不勝其煩了,今天剛推了李大人家的千金,明天徐大人家的表妹又待字閨中了,後天太後家的遠房侄女也要來湊個熱鬧,擾的我整日不得安寧,終於在一次酒席上忍無可忍借著酒力說了一句我現在仍後悔不及的話,各位大人家裏若有個俊俏公子,本王倒是可以給他個王妃做一做。
於是第二天本王的事跡大到茶樓餐館小到街頭巷尾就傳開了,買豬肉的告訴賣鹹魚說:平邑王爺昨天喝酒時說自己是斷袖,要娶哪家大人的俊俏公子回府做王妃。賣鹹魚的又告訴賣包子的:平邑王爺是斷袖,昨天搶了哪家大人的俊俏公子回府做王妃了。賣包子的再告訴藥鋪掌櫃的,平邑王爺是斷袖,要搶了所有的俊俏公子回府做王妃。
於是等傳到皇上耳朵裏再由他親自說給本王聽的時候已經達到了一定的境界了。
“平邑,朕聽說你要把京城裏所有的俊俏公子全都強搶回府中,可有此事?”我這皇侄舜晨一臉意味不明的神情看的我心裏哇涼哇涼的。
“臣昨日剛得一雪白寒冰玉,據說是皇太祖口中所含,不知皇上可有興趣?”
“我就說皇叔你不會做那種有悖綱法之事,不過皇叔你到底相上了哪家的公子沒有?”舜晨做了皇帝也沒改那個搜刮我的習慣,一雙明亮的眼睛神采奕奕的盯著我這個冤大頭。
“臣的好友前不久從西域回來,稍帶了一套雕刻精致的楠木座椅,雖不是什麼貴重物事,卻勝在一個新鮮勁上,皇上可喜歡?”
“皇叔,你多日來為國操勞,實在令朕深感心疼,朕今日找你進宮並無要事,你回去罷。”
“謝陛下。”總算是把這小子的嘴給堵上了,我轉身欲走,舜晨又補了句“切勿忘了差人把東西送來。”我一個沒注意差點絆門檻上,聽到舜晨在身後輕輕的笑,我身子一頓,罷了,若是這點東西能讓他高興一陣子便值了。
我這個侄兒是先皇第一個兒子,生下來就注定了不能像正常孩子那般玩耍嬉鬧,整日對著一些綱常兵法興國安邦,讓舜晨的個性及其安靜老成。
記得有一回皇兄在禦花園置辦了個賞花賞月喂蚊子酒宴,叫了我們幾個王爺和大臣們來吃酒,本王不勝酒力吃到一半的時候,便跟皇兄告退打算找個僻靜點的地方吐一吐,走著走著肚裏的翻江龍便消停下來了,結果卻困倦的躺在回廊裏睡著了,半清醒半醉的情況下,感覺有個人在我身旁俯身看我,此時我睡的糊塗了,嘴裏嘟囔了聲美人,便順勢一摟,把當時僅十二歲的舜晨親了個正著,待到我意識到不對時睜眼一看,嚇得酒頓時醒了大半,急忙跪下不敢看舜晨那張通紅的臉。
“罪臣糊塗,不知道是太子殿下,請太子殿下。。。。。。”
“無妨,不過是無心之過,皇叔回府歇息吧。”我話還沒說完便被舜晨打斷,語氣平靜的就像說今天的天氣一樣轉身離開,那時我就意識到這個舜晨日後一定是比我那半吊子的哥哥要強許多,從那以後我見到舜晨總是有些心虛,暗罵自己真是禽獸啊禽獸,連自己的親侄子都不放過,盡管那時我並不是斷袖。
兩年之後舜晨做了皇帝,太後為拉攏我這個最大的勢力,給了我這個八竿子打不著的皇叔一個護國公的頭銜,然後下聖旨把被貶到揚州做刺史的已故丞相牧霖的孫子牧清軒接回京城,重新擔任牧霖曾擔任的丞相一職,
滿朝文武百官一半覺得將這麼重要的職位給一個小兒是拿國事當兒戲,另一半則稱牧清軒是個少年奇才,牧清軒那時方才十七歲,據說滿身修為與牧霖比亦有過之而無不及,於是皇上便問我“護國公覺得如何?”
“臣覺得此事可行。”本王如實說,於是那一半反對的官員就都不說什麼了,畢竟想當初本王十八歲被封為將軍時亦是如此情形,舜晨意味深明的看著我說道:“此事便定了罷,平邑王接旨,朕命你三日後啟程去揚州接牧丞相回京。”
於是一件本來沒什麼希望的事情,在我積極的插一腳之後,辦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