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羽的關係慢慢變得不鹹不淡，經常能在操場看到他和夏柔一起玩鬧的身影。我總是站在不被他發現的地方遠遠看著，看著看著，就莫名的傷痛，可我還是經常用這樣的方式自虐。仿佛看一次，我就能心死一次，看的越多，我就能越能平常麵對似地…然而現實恰恰相反，傷痛一次，就銘刻一次，我對他的情感也會加深一次，以致每次看到他我都躲的遠遠，晚上睡覺我也盡量等熄燈了才回去。怕跟他的接觸，會讓我情緒不受控製。
    又一個熄燈後的晚上，我躡手躡腳的回到床鋪，剛鑽進被子，他也扯開我被子溜了進來，“幹嘛？”我錯愕。
    “今天冷，我要和你睡”他理所當然。
    內心有一瞬間的驚喜，嘴上卻是長久回避和拒絕他的一貫語氣：“我現在習慣一個人睡，和別人一起睡不著。”
    “我想和你說會話…”他期待的眼神透過朦朧的月光看著我
    “那你先回去再說。”
    “不行，我都好久沒跟你睡了。”
    “我現在不想和你睡。”
    “為什麼？”有點受傷的音調。
    “不為什麼，就是不想”我故作冷淡。
    “你說不出原因，我就和你睡。”他依舊執拗。
    “我討厭你！我煩你！看見你我渾身難受！行了吧！可以回去了吧！”我麵無表情地對著他說完，自己卻痛得想哭…
    “為什麼，如果是因為上次我抽煙被你看到，還罵你那件事的話，我向你道歉。那幾天我心情不好，所以才會衝你發脾氣。對不起啊小軒…”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我最受不了別人的溫言暖語，小羽深知我這點，一直用好聽的話把我治的死死的。心已經快動搖，臉上卻還緊繃著。
    見我半天沒反應，他接著說：“那次我罵你說，誰跟你說話誰是王八蛋，但我還是先跟你說話了啊，為了你我都成王八蛋了。你怎麼還這麼記仇啊，你最近老躲著我也是因為這個吧”
    “不是，就是討厭，就是煩，我第一次在考場上看見你就很討厭你，行了，你說完了吧，說完趕緊回去吧。”他如果再說幾句軟話，我好不容易建立的保護壁壘就要被他攻破了。也許是為了掩飾，我邊說邊瘋狂地把他推出了被子。
    看著他怔楞的表情，我接著說：“別說了，我要睡覺了，我不想聽你說話，也不想看見你。”說完轉身壓緊了被子。
    轉身閉眼，眼淚像不要錢似地往外流，這下他就離我遠遠的了吧，這下他徹底不理我了吧，這樣我就不會喜歡上他了吧。我不知道他光溜溜的在外麵呆了多久，等我穩住情緒的時候，才聽到他挪動身體，蓋上被子的聲音。
    從那以後，他上課再也不向我這邊看了。當我發現那道目光消失時，竟然有一瞬間的惆悵和惶恐…難道我們終將漸行漸遠麼…
    我努力控製自己不要去喜歡他，甚至行為上就像仇人，遠遠看見了便躲開，無法躲過就裝作不認識擦肩而過。可心卻越來越不受控製，雖然他就跟我在一個宿舍，一個教室，我還是常常會想他，一進教室總會習慣性的裝作不經意往他的位置匆匆一瞥，如若他在，便心安；如若座位空著，便坐立不安，猜想他去了哪裏。每當有人在耳邊提起他的時候，我總會很用心的去聽，聽到有人誇他，內心會有種隱蔽的快樂和自豪，他是我結拜兄弟，以前曾和我那麼要好呢…
    寒假終於在煎熬與期盼中來臨。想到放假不由一陣輕鬆，那時我幼稚的以為，隻要看不到他，我的身心就得以解脫。
    宇皓一放假就來找我，暑假我也學了一段畫畫，所以又多了很多話題，再看他去年的那些畫，總算看出些門道。
    放假有一段時日，小羽的影子還是會不時出現在腦海，頻率甚至超過了小叔，有了小羽這根刺，對小叔的期待反而不如去年強烈。大哥他們幾個還是和去年一樣，經常打來電話閑扯，曉嘉也會不時騷擾下，每當電話響起，我都充滿期待去接，總以為會是心裏那個人，每次卻總是失落。明明是我說討厭他，是我傷害了他，他怎麼還會給我電話呢…我還期待什麼呀，想來不由暗自好笑。
    年三十的晚上祝福電話照常響個不停，還是隱隱有些期待。又一聲鈴聲響起。
    “小軒，新年快樂，又長大一歲啦。替我向爸媽問好。”大哥的聲音。
    “嗯，你也新年快樂啊哥，也替我向爸媽爺爺奶奶問好。”我笑著說。
    “小軒，我們七個結拜了是不是都應該見見爸媽啊。我跟磊子他們幾個也說了，是不是抽幾天時間都轉一圈啊。”
    “好啊，一下多了這麼多爸媽，都叫不過來啦，哈…你定個時間，我聽你安排。”我興奮道。
    “那初七八九三天怎麼樣，以後就每年這三天，前兩天互相拜年，最後一天在磊子家我們七個聚聚。怎麼樣”
    “好，就這樣安排，挺好的。”我接口。
    掛了電話看電視，我媽在旁邊看看我，“怎麼了接了，個電話高興成這樣。”
    “沒啊，就是我那幾個結拜兄弟讓我向你們問好，說要互相到家裏拜年。”我答道，但心裏可能還是有某種期待吧…
    “小羽也來嗎？那孩子不錯。你不是也認人家爸媽幹爸幹媽了嗎，去給打個電話去，大過年的問候下，要不讓人覺得你這孩子沒禮貌呢。天天見你接電話，也沒見你給人家打過。這樣不好。”我媽在一邊嘮叨…
    “不用了，都挺熟的，沒必要來這種虛的。”我為難道…現在我和小羽的狀態，給他打電話我說啥呀，心裏嘀咕，但不敢說出來。
    “讓你去你就去，中國就這風俗，別管虛不虛的，快去，別讓人覺的你不合群。”邊說邊過來推我。
    家有嚴母，我要不去她嘮叨沒完。無奈隻得硬著頭皮，走到電話前撥著那個熟悉的號碼。嘟嘟的聲音響起時，我竟然有一絲緊張，我放假前那麼刺激他，他還會理我嗎。
    “喂？”電話裏傳來聲音
    “哦，我是小軒，新年快樂啊哥。”我裝作很輕鬆的口氣
    “小軒啊，好久沒見你了，你哥哥去找他堂哥堂姐玩了。”
    囧，腦子裏一直想著小羽，竟然沒聽出聲音不一樣。“哦，爸啊，祝你和媽新年快樂。過幾天給您去拜年。”我趕忙接口。
    “好，我們都念叨你呢，來了住兩天，爸給你們講故事，然後再去看看爺爺奶奶。”
    “我一直期待您的故事呢，嗬嗬。也替我向爺爺奶奶問好。我們大概初七八去”
    ……
    掛了電話才反應過來，光聊著興奮，都忘了我和小羽現在的尷尬局麵。要是爸媽強留我住幾天的話，我該怎麼麵對他啊。哎，車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算一步。
    小叔一直沒回來，聽宇皓說今年去同學家了，不回來了。應該是去顧飛哲家了吧。有了小羽的煩惱，對小叔的期待反而越來越淡了，畢竟小羽一直在我的生活中，天天抬頭是他，低頭也是他。而小叔卻隻是個虛幻的影子，看得見摸不著，遙遠而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