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琴座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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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生存而戰的人,死亡也會成為一種美好的歸宿。哪怕在消亡的瞬間不會被任何人所記住,但是他們的功勳將會永世刻劃在這個大地之上,永垂不朽。
“嘀嘀嘀嘀……”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猛然間將自己從那種深沉的噩夢中拉扯出來,展昭深吸了一口氣,掃了一眼身邊的鬧鍾和還在提醒自己接電話的手機。掃開腦海裏盤旋不散的荒涼和血腥,接起電話。
“小展啊,我是王永康。”微微睜開還有些困頓的雙眼,眉峰微蹙。
“嗯,是我……王主任,有什麼事麼?”展昭疲倦的揉了揉因為噩夢而微微發脹的太陽穴。
“今天小魏和曹軼有事情,心理科今天就沒有值班的醫師了,你來醫院給小魏、曹軼替下班吧。”王主任的語氣略帶些無奈,展昭的班次在本周已經被安排的滿滿當當,本身挨到了周末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卻又要被拉來替班。
“好,我馬上就來。”
……
展昭掛斷電話,握著手機的手垂在床邊,他閉上眼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還記得是誰曾經這樣說過自己:‘你這貓天身就是勞碌命,像是停下來就會死一樣。’
他忽然覺得噩夢帶給自己的陰影在這一句話裏消失的無影無蹤,飛快的起身,洗漱,也沒有在意那幾乎是每天都會來造訪自己的噩夢。
南明市中心醫院心理科的三號診室裏,展昭正一臉哭笑不得的麵對著一位一身嫩黃色,帶著明媚嬌笑的女子——丁月華。難怪魏秦和曹軼會毫不猶豫的請假把自己拉下火坑,兩個人早早的逃之夭夭。
三年前展昭初次來到南明市中心醫院,成為了一個心理醫生,在展昭看來所有來訪的患者都是自己的客人,並沒有病人這一說。而自己在初來乍到之時,第一個接手的客人便是眼前這個開朗明媚的女子。
在三年前的一次槍擊事件,丁月華因為自己兩個哥哥的原因而被卷入其中。因為被挾持作為人質而在心裏造成了不小的陰影,以至於被解救回來的時候竟然失聲了。經過與展昭的三個月相處,丁月華漸漸恢複了說話的能力,在之後的三年裏也不定時的來中心醫院造訪,早已和心理科的人都混熟了。
本是最閑散的時候,已經臨近下班的時段,一般在這個時候也沒有什麼客人會來。展昭隨手翻了翻黑色文件夾裏的客人名單,略略的掃視了幾眼,轉頭朝丁月華露出一個溫文的微笑。
“昭哥,我今天可是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的。”丁月華露出一個靈動的笑容。
“什麼好消息竟然勞煩丁大小姐親自來一趟?”展昭放下手中的文件,抬眼看她。
“這個好消息你可是要拿東西和我換的。”丁大小姐今天心情出奇的好,一臉狡黠的看著展昭。
展昭佯裝露出一個為難的表情來:“你要我拿什麼來換呢?”
“昭哥,我想吃牛排了。”丁月華的臉上浮現了一種饞蟲似的表情。
展昭笑著點點頭:“我快要下班了,等會兒帶你去吃飯。”
丁月華選了一家在市中心世業大廈三樓的西餐廳,市中心本身就離展昭工作的中心醫院不遠,僅僅隔著兩條街。
兩人在餐廳裏坐定,點好東西之後。丁月華一臉神秘的告訴了展昭一個讓他有些在意的事情。
其實並非是很重要的事,那個談及的主角展昭也並不認識,隻是這個主角對於丁月華似乎很重要,曾經相處的時光中,丁月華幾乎將大半的時間用來講述這個人。
“五哥今天就回國了,是上午十點的飛機。”丁月華喝了一口紅酒,露出一個神往的表情。
“那你已經和他見過麵了?”展昭輕輕勾起嘴角。
“還沒有,五哥他很忙,一下飛機就到公司裏去了。”丁月華失望的搖搖頭,輕輕晃了晃杯子,紅色的液體在她白皙的臉上投出一道清晰的光暈。
展昭側著頭,凝神思考著。他想起來曾經這個少女興奮的告訴自己這個五哥有多麼的英俊瀟灑風流多金。
對於一個女孩子,風流就是殘酷吧。
讓展昭好奇的並非是所謂的英俊瀟灑,風流多金。而是這個五哥並不是一個普通人,或許是小女孩的心目中,偶像永遠是高大的吧,那個人太神了一點,仿佛什麼事都能夠做到一般。
送餐的侍者打斷了展昭的思緒,餐盤放在展昭的眼前,新鮮的牛排帶著一股子誘人的香味,隻是一瞬間,展昭感到了一種詭異的不安,那種不安在腦海裏盤踞著,一點點加深,讓他都來不及去深思。
並沒有人碰撞它的高腳杯裏,鮮紅色的液體以中心開始蕩漾出一圈圈漣漪來。
展昭心頭警鈴大作,在這種不安還沒有表現在他寧靜的臉上之前,他拉起身邊還在吃東西的丁月華,從錢包裏抽出了幾張紅色的人民幣,飛快的離開了那個讓他不安的大廈。丁月華一臉莫名的看著身邊臉色冰冷的展昭,因為知道對方做什麼都是有原因的隻好沉默的按照對方的要求走。
等到兩個人前腳剛剛離開大廈的玻璃轉門,整棟大廈開始以肉眼清清楚楚看得見的振幅開始晃動,丁月華感覺到腳下的大地在顫抖,仿佛有什麼要從那裏麵破裂而出。眼前的事物就像是坐過山車一般看不清楚,隻知道牢牢抓住那個握緊自己的手,幹燥的,讓人安心的。
人們開始尖叫,飛快的逃竄,似乎覺得離開了這裏就會變得安全。
眼見那幢高高聳立的大樓像是被攔腰斬斷一般,從中間開始傾斜。猶如被一把利劍斜斜的劈下,眼見這個讓人不敢相信的場景,展昭的臉色頓時一白,有什麼東西開始無休止的刺進自己的大腦。
人們內心的恐懼,還有不敢置信的驚異,以及……
站在離展昭不遠的一個紅衣婦女痛哭著跪在地上,她驚懼的沒有力氣再重新從地上爬起來。
展昭清晰的感覺到她內心的絕望和悲傷,她的孩子還在大廈裏麵。
展昭從她混亂的記憶裏讀出了孩子丟失的大致位置,回頭交代丁月華快點離開這裏,自己頭也不回的衝進了那間岌岌可危的大廈。
丁月華還來不及叫他的名字,那個單一的音節卡在喉嚨裏卻愣是沒有喊出來,漸漸地那個深藍色的背影消失了,直到被不停掉落下來的灰塵和鋼筋混凝土埋沒。
就好像是一去不返……
展昭摸索著前進,眼前是一塊塊原本牢牢支撐大廈結構的鋼筋混凝土塊,裏麵還纏繞著一些依稀還能夠分辨的出來顏色的電線,耳邊倒塌的聲音越漸清晰,灰蒙蒙的空氣裏還有一股焦灼味和血腥味。
已經不知道壓死了多少逃不出去的人,從地上撿起一把銀色的餐刀。他緊抿嘴唇,盯著安全出口的地方,眼神中一閃而過的是一絲鋒芒,猶如頭頂懸掛的金色太陽。他將左手按在被大塊水泥塊掩蓋住的安全出口,右手飛快的出手,幾道銀光閃過,那些水泥塊頓時碎成了幾塊,落在展昭的腳邊。
灰塵覆蓋住自己的視線,有些東西看得不是很清晰。他開始飛快的朝四樓攀爬,矯健的如一隻深色的貓,安穩的,靈巧的沒有激起腳下的塵土飛揚。
可惜他的路途並不順利,在將要到達四樓的地方,原先那是一個大型的3D電影院,現在眼前卻是一道已經被擠壓變形的安全們,原本紅色的天鵝絨帷幕被卷在碎石堆裏。展昭深吸了一口,看著手中因為剛剛使用時速度過快而產生的高熱融化變形的餐刀。
正在他思考如何進去的時候,牆的那一邊開始發出一陣奇怪的聲響。
他看見一道無形的力量將那麵已經不成形的安全門整個從牆麵拔了出來,上麵還懸著牆麵的碎渣和幾塊混凝土石塊,展昭驚異的抬起頭,盯著門後麵漸漸靠近的氣息。
灰蒙蒙的空氣中浮現出一個大致的輪廓,那是一個高挑而健碩的身姿,每一個動作都帶著如同戰神一般的力度。
展昭退後了一步,如一隻獵豹一般緊緊盯住靠近的來人,他知道對方很強大,已經超出了自己的預料。
終於對方暴露在自己的視線裏。
那是一個男人,筆直的脊背,修長的雙腿,還有一張被一副防塵眼鏡遮擋住了大半的臉。一雙眼睛裏帶著煞氣,就算是隔著防塵眼鏡,那種眼神在掃視到自己的刹那竟會有種被扒光衣服端詳的感覺,沒有絲毫的遮蔽,包括自己的內在。那是一個存在感很強烈的男人,甚至有種惟我獨尊的氣勢。
展昭從那個男人眼中讀出一絲驚訝,對自己這個幸存者的驚訝。
他將視線往下移動,避免了對方和自己的對視,他看見那個男人懷裏有一個穿著紅衣服的小女孩,就是他在那個女人腦海中看見的小女孩的樣子。那個小女孩出奇的安靜,展昭很難想象這個高大的男人溫柔的對待這樣的一個小孩子,讓她在滿眼的廢墟裏忍住哭泣。
似乎這個冷酷的男人不怎麼適合做那麼溫柔的事情,展昭一時間覺得很好笑,而且他的臉上也很明顯的表現了出來,一種溫柔而戲虐的笑容慢慢爬上了展昭的嘴角和眼角。
那個男人毫不客氣的瞪了對方一眼:“原來是個ANTS啊……”雖然聲音很輕,對於站在他僅僅五步距離的展昭已經足夠響亮了。
他微微蹙眉,他知道那個單詞是什麼意思,但是展昭從心裏厭惡那種稱呼。
“你把她帶走。”那個男人的聲音很好聽,低沉中帶著一種醉人的沙啞,不像是展昭那種猶如泉水一般清晰而柔和。他將那個女孩子遞到展昭的懷裏,皺著眉打開了眼鏡上的古怪裝置。那個女孩呆在展昭的懷裏也不說話,隻是睜著雙又圓又大的眼睛看著兩個英俊的男人。
那個男人左邊帶著的耳麥裏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而後又傳來另一個男人的聲音,幹淨而純粹。
“小白,收隊。”
他沒有再和展昭多說一句話,轉過身大步離開了那裏。腳下的水泥石塊在黑色軍靴的碾壓下發出一陣刺耳的呻吟,展昭也沒有猶豫,抱緊懷裏的小女孩,對這個安靜又聽話的孩子說了幾句安慰的話語,飛快的朝出口飛奔。
在離開時候後遠遠沒有進來的時候堅辛,就好像是刻意安排一樣,原本遮擋在自己麵前的障礙物都會挪走,展昭這時候想起來剛剛那個沉默而冷酷的男人,可惜下次沒有機會再遇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