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八章 亂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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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太守一到錢唐,連自己妻兒都沒顧的上,便直接去了縣衙。當日各處貼出公告,說第二日將公審丁曼容一案。
午後,馬太守帶了人上來,從縣衙衙役手裏接管下書院。由此一來,邵紇也不必再提心吊膽的藏著,由馬文才帶去,私下見了馬太守。沉悶多日的書院,終於在今天活躍起來,到處都透著不一樣的氣氛。
由於馬太守接手此案,我們總算得以見祝英台一麵,於是帶著阿宛迅速下山,買了英台最愛吃的小湯包一路飛奔到牢房。
然後,尷尬的場麵就出現了——我早該想到,馬家兄弟一定會在,馬母和祝母也一定會在。兩個母親專注於和英台說話,還沒看到我們,我正想著要不要和阿宛先撤了再說,就被祝英台給發現了。
“路欣!阿宛!”她欣喜的叫我。我硬著頭皮,也扯了個笑臉,走進牢房裏。經過馬母和祝母的時候,更是低頭順目的,想也知道沒什麼好臉色。
“英台你還好吧?”我拿了小湯包給她。
祝英台笑道:“嗯,那天你出去後再也沒回來,我擔心死了。好在後來有個衙役告訴我你被放了出去。”
“我一直想來看你的,可是衙役死也不讓。”我抓著她的手道,“現在好了,馬太守來了,你一定很快就會沒事的。”
祝母走過來,不著痕跡的擠開我,從我手裏搶過她女兒的手,道:“英台,你就放寬心吧。等這案子一了,咱們就回家。到時候,”她刻意看了我一眼,“也別在這書院讀什麼書了,把你和佛念的婚事盡早辦一辦,娘也就真的安心了。”
祝英台沒有反駁,隻是低頭不說話,畢竟她這次是靠馬太守才可能獲救,還能反抗什麼呢?祝母反倒覺得她是在害羞,笑道:“傻丫頭,瞧瞧臉都紅了。”
……哪有臉紅,我怎麼覺得分明是臉黑呢。
祝英台似乎極力想要擺脫這個話題,於是又把話頭轉向我。她麵帶憂色的看著我道:“路欣,其實案子的事我剛才也聽他們說了。梁予阡——失蹤了?”
我愣了愣,垂下頭來:“應該說生死未卜吧。”
“你也別太擔心了。”她反拉我的手,安慰起來。原本我還沒覺得不妥,仔細一想,才記起,英台不知道之前發生的事,到現在還以為我跟梁予阡在一起。如此一來,情況好像變得很微妙了。這樣的七個人湊在一起,氣氛頓時尷尬起來,我不知道馬母和祝母聽了這話會不會覺得奇怪,反正我是已經無言以對了。
祝英台終於察覺出氣氛的不同,問道:“你們怎麼了?一個個都不說話?”
“沒什麼。”我把小湯包推近些,“已經不燙了,趁熱吃吧,等會兒涼了就不好吃了。”
“咦,大家都在?”身後傳來的男聲,讓我的心又涼了半截——梁山伯,你什麼時候來不好,非要在這時候湊熱鬧?!
一見到梁山伯,祝英台整個人都精神起來:“山伯,你來啦。”
梁山伯先對大家笑笑,才答道:“路上耽擱了一會兒,想不到大家都來了。我給你買了你最喜歡的……咦,你已經有了?”
“沒關係沒關係,我吃得下。”祝英台忙從他手上接過來,也不顧什麼形象的咬了一口,熱乎乎的湯汁即刻流了出來,燙的她幾乎叫起來,臉上卻還洋溢著笑容。我看著我那擺在一邊的小湯包,不禁鬱悶,差別待遇不用那麼明顯吧。
梁山伯被她的樣子逗笑,從懷裏拿出汗巾:“怎麼吃成這個樣子,快擦擦。”他自然的伸手過去,準備替英台擦掉她嘴邊的湯滋。英台有點扭捏,卻也沒躲開。那一刻,我多想和祝母說——你看看,你女兒這才叫臉紅!
隻是,祝英台不躲開,不代表祝母能放任這個狀況繼續下去,她從梁山伯手裏奪過汗巾道:“男女授受不親,這位公子還請自重。”
“祝伯母真會開玩笑,山伯又不是女人,哪來的男女授受……”說到這裏,他驟然停住了。
時間仿佛靜止一般。
完了,梁山伯不知道祝英台是個女人。幾經混亂的情況,好像根本沒有人記得這件事,以前的時候,大家也都很自然的相處著,說話從未刻意的回避,但似乎很湊巧的並沒有露出破綻。導致梁山伯到現在還以為祝英台跟他一樣是堂堂男子漢。這下可好,祝母的一句男女授受不親,讓大家原本就複雜的狀態,陷入了更加混亂的境地。
“英…台……是女的?”梁山伯從震驚中緩過來,顫顫巍巍的問道。
祝母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說了多餘的話,尷尬的看著梁山伯。
“山伯,我不是故意要瞞你的。”祝英台慌忙解釋,“你也知道,這書院隻有男人才能來,我也是迫不得已。後來想跟你說實話的時候,又出了丁曼容的事,所以才一直拖到現在。”
梁山伯往四周看了一圈,又道:“你們……全都知道?”
祝英台更慌了:“那個,他們之所以會知道,那是有原因的!”
我直覺覺得她會越解釋越亂的樣子,打斷道:“這事我們回去慢慢跟你解釋吧,今天都是來看英台的,那麼久不見,就沒別的話說麼?”
本想打圓場,可是話一說出口,我就後悔了。梁山伯自從知道祝英台是女人的事情以後,好像是真的就沒別的話要說了。好好的探一次監,最後還是在這種怪異的氛圍下結束了。
出了牢房,一行人誰都沒說話。我見到阿宛和馬德才時不時對視一眼,不由歎氣,要不是馬母在這裏,這兩個早該黏一塊去了。這麼想著,就忍不住看向馬母,結果眼睛就這麼對上了,我嚇了一跳,趕忙撤開目光,裝作不經意的轉向別處。
突然,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梁予阡!”我急忙抬腳要追,差點撞上旁邊的行人。手臂被人拉住,聽見馬文才在後麵道:“小心點,你找什麼?”
我再定睛一看,那個身影已經不見,忙回頭道:“馬文才,我好像見到梁予阡了!”我試圖掙脫開他的手,“你們先回去吧,我去找他。”
“你這樣怎麼找?興許隻是看錯了。”馬文才不肯放。
我甩開他:“那萬一沒看錯呢?再不去,就真的找不到他了。”我沒再顧他的阻撓,往剛才的方向一路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