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頭，找到了。”一個衙役從房裏跑出來，手上托著件紫色衣裳，“捕頭你看，是不是這件？”
    被稱為捕頭的衙役接過，抖開衣服來看，果然衣擺處被撕扯掉一塊布。他點頭：“好，你們繼續搜，看看還有沒有別的東西。”
    我攥緊馬文才的衣袖：“那件衣服是山伯的素織紫袍？”
    馬文才皺眉：“應該是，太遠了，看不太清楚。”
    “可是之前就搜過，不是什麼都沒有嗎？這麼大一件衣服還能放到哪裏去。”
    “我是覺得太蹊蹺了。”馬文才走過去，跟捕頭打了個招呼，問道：“捕頭大人，梁山伯的屋子為何搜了又搜？”
    捕頭忙還禮：“馬大公子別那麼客氣，叫我老齊就好。是這樣的，黃大人一下山立刻審問了梁山伯，不久便命小的們再搜梁山伯的屋子，說他的衣櫃後麵另有玄機。剛才一搜，果然如此，衣櫃後麵居然還有暗格，裏麵就藏了這件衣服。”
    “齊捕頭，衣櫃後麵的並非暗格，我房裏也有。”馬文才解釋道，“是放舊書之用，可避鼠咬蟲蛀。”
    齊捕頭一副受教的樣子：“原來如此。隻是，不論作何用，搜出衣服是真。”
    房裏其餘衙役紛紛出來，之前捧了衣裳的那個回報道：“捕頭，沒發現別的。”
    “好，那我們先回去。”齊捕頭吩咐了一句，又和馬文才施禮，“馬大公子，我們要盡快回去給黃大人複命，先告辭了。”
    馬文才頷首：“齊捕頭慢走。”
    院內恢複寧靜，我與馬文才對視一眼，說：“我看這個齊捕頭對你好像恭敬的很。”
    馬文才笑：“或許可以繞過黃縣令，直接從齊捕頭下手。若他交待一句，那些衙役沒理由會攔我們，至少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那明天有的忙了。”我拉住他，“不如明天我和阿宛下山去邵記，你和梁予阡去案發現場還有他們房間看看？”
    “不是反過來更好嗎？”馬文才問。
    我撓頭笑道：“你們比較細心啊，而且對房間比較熟，我就不知道櫃子後麵原來還有個放舊書的地方。”
    馬文才臉色尷尬：“那個是我編的。”
    ……
    “你編的？！”我趕忙壓低聲音，“這種事很容易戳穿的，到時候不是反而害了山伯？”
    “無妨，我隻是說我房裏也有，可沒說大家都有。大不了今天就去挖一個出來。”馬文才似乎早想好了對策，“隻是，山伯房裏怎麼會有這麼一個暗格，確實奇怪。”
    “他應該不會真的……”我不敢往下想，潛意識裏還是認定了梁山伯是個好人。
    馬文才搖頭：“我想不會，山伯沒那麼笨，如果真是他所為，這種衣裳怎麼會留著。就算要藏起來也不會藏自己屋裏。”
    “馬文才。”
    我們身後傳來祝英台的聲音，我慌忙放下手，有點心虛的看過去：“英台，你怎麼也出來了。”
    祝英台有些憔悴，眉頭緊皺問：“我聽到院裏有點吵，是出什麼事了麼？”
    剛才人來人往那麼吵，她居然現在才反應過來？發呆發的夠厲害的。
    我還在想應不應該把剛才的事告訴她，馬文才已先說出了口：“衙役來了，從山伯房裏搜出了那件扯破的素織紫袍。”
    原本不好的臉色刷的變成慘白。我趕忙過去安慰：“英台，你別慌，這件事還有疑點，我們一定會救山伯的。”
    “怎麼救？你告訴我怎麼救？”祝英台癡癡問。
    “我…”這麼問叫我怎麼回答的出來，心裏一急，也有點語無倫次，“總之你放心，馬文才的爹不是吳郡太守嗎，肯定會有辦法的。太守不行，還有皇後呢，皇後不行還有我爹呢，總能把案子查清楚的。”
    “你爹？”她轉頭問。
    我猶豫了下，答道：“反正我也沒必要再瞞你，其實司馬越就是我爹。”見她胸口起伏不定，似乎有生氣的趨勢，我趕緊解釋，“我不是故意騙你的，因為是離家出走，我爹到處在找我，我不得已才沒告訴你。”
    祝英台突然抓緊我的手，聲音有點顫抖：“我不是怪你，現在我也沒這個心思。路欣，你一定要幫山伯，如果有什麼需要的地方盡管和我說。”
    我舒口氣，拍拍她的背：“這樣吧，明天我要下山，你也不要悶在屋裏了，和我一起去好了。”
    “下山做什麼？”
    我看了馬文才一眼，說：“素織紫袍是邵記為學生量身定做的，你也知道，這布料雖然貴重，但並非稀有，任何人隻要有錢就能買得到。雖然從山伯那裏搜出了扯破的衣裳，看起來證據確鑿，可是我覺得，就是有點不協調。就好像有人有意想把罪名都推到山伯身上一樣，太刻意了。馬文才他們明天會在山上找線索，我本來想和阿宛一起去邵記，不然還是你跟我一起去吧。”
    祝英台聽完，眼睛都有些發亮了：“好，順便再去衙門一趟，我想再看看那些證物。”
    “這個恐怕沒那麼容易。”畢竟證物這種東西不是隨便什麼人想看就能看的。看到她又黯淡下去，唯道：“但是，如果你想探望山伯的話，倒還能想到辦法。”
    “真的？”
    “呃……”我用手肘撞了馬文才一下，“你說話啊。”
    馬文才挑眉道：“你說的那麼肯定，我還以為你早就有辦法了。”
    我苦笑：“我又不能明目張膽的走過去直接拿名號壓人是吧？還得你想辦法。”不到迫不得已，司馬鶯這個身份決不能曝光。
    “要見山伯還不簡單，”馬文才笑道，“牢房又不是黃縣令親自在那兒守，備些酒菜錢財犒勞一下看守的衙役，自然會放你們進去。”
    我斜他一眼：“我又不傻，當然想到了。可是，這些有用的話，你怎麼不直接去賄賂山上的這些衙役，反而要找齊捕頭？”
    “牢房和凶案現場又怎會一樣？”馬文才鄙視回來，我已經好久沒看到他用這種眼神看我了，心裏剛想激動一下，卻覺不對，我那詭異的奴性什麼時候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