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刺透眼皮，纖長的睫毛顫了顫，緩緩地睜開眼簾，一雙琥珀色的眸子映著陽光，蘇了了扶著宿醉後疼痛不已的頭，坐了起來。眼睛在不經意間掃到身旁還在熟睡的雲起時猛然睜大，大腦驟然清醒。昨夜的種種開始在腦海中掠過，蘇了了的眼眸一時之間閃過了很多情緒，不過懊惱居多。她到底都做了些什麼啊？眼前的一切對於她來說，最糟糕不過了。低頭看著自己一身的青青紫紫，便輕輕的離開了床，腳剛觸地便感受到大腿內側的酸疼，咬了咬牙，向浴室走去。
    浴室裏的蘇了了不斷的淋著冷水，希望能讓自己找回一絲理智。她最怕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手不經意的摩挲著小腹的傷疤。不知為什麼，從他走的那天起，她就過得更不好了。多少個雨天，她的疤開始泛疼。多少個午夜夢回的失眠夜，她都是獨自一個人蜷起身子，擁抱著自己，默默的念著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直到天色大亮。蘇了了一直都記得那次做的那個噩夢，夢裏的雲起渾身是血、滿眼的恨意、張牙舞爪的向她撲過來，嚇得她一身冷汗，馬上從睡夢中驚醒。那張青澀漂亮的臉是她斑駁的時光中，最堅固完整的宮殿，堅固完整到她怎樣努力都無法撼動分毫；那抹纖細柔弱的身影是她模糊的記憶中，最清晰深刻的景色，清晰深刻到她拚命逃離都能夠觸手可及。
    蘇了了走出了浴室，就看見雲起已經醒來，庸懶的倚在床頭，盯著她。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徑自坐下，擦拭著濕漉漉的頭發。她能感受到那道炙熱的視線一直都沒有離開，擦頭發的手頓了一下：“下周我會搬出這裏，昨夜，就當作什麼也沒發生吧。”
    雲起的手在暗處攥成拳，臉上卻是燦爛的笑意：“你還是和以前一樣，薄情寡義。”雲起意有所指。
    放下書中的毛巾，看不出喜怒，站起身，並不答話，蘇了了其實並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會這樣說她，一切都是她自己犯的錯，她還有什麼資格解釋。恨意早在十年前，她就親自種下了，她還能奢望什麼，難道，他會笑得一臉仁慈說原諒自己？自嘲的笑笑，並沒讓雲起看見。
    蘇了了不溫不火的態度徹底激怒了雲起，一個箭步衝下床，他將正要離開的她拽住：“蘇了了，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啊。”
    猛然之間，琥珀色的瞳孔一瞬間像被針刺住了一樣，開始決裂的收縮，臉色蒼白，蘇了了怔怔的看著他眼中充滿鄙視，竟一時回不過神來，低下頭垂著眼眸咬了咬嘴唇，強忍下心頭那被生生撕開的傷口，另一隻手微微顫抖著，十年前，他也是這樣說自己的，喃喃道：“我的心也是肉長的。”小起，我的心也會疼。比起十年前的聲嘶力竭，如今的冷嘲熱諷更讓蘇了了疼痛。她的手輕輕地拂下他手，轉身離開。
    雲起站在原地，她離開時憂傷失神的臉刺得他心口生疼，她眉宇間的受傷，更是讓他無法掙脫。到底是什麼讓他們這樣的互相傷害？
    雲起一直發愣到他聽到蘇了了的手機響起。
    蘇了了聽到聲音，推門進來，沒多看他一眼：“喂？”
    沒多久，蘇了了臉色難看的放下手機。
    雲起一邊穿衣服一邊問：“怎麼了。”係著白色的襯衫的扣子。
    蘇了了撫了撫擋住眼睛的劉海：“沒什麼。”麵無表情的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