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高跟鞋敲擊地麵的聲音，祁然端著咖啡站在了落地窗前俯視著漸漸亮起燈光的城市，雖然已經是深夜，這個城市卻比白天更加鮮活。
    “總裁，我先走了哦。”珊珊的聲音在門口輕輕響起，她靠在門上露出一張淺淺的笑臉。
    “好，路上小心。”祁然也笑了起來：“今天辛苦你了。”
    搖搖頭，珊珊將門輕輕關上，緊接著聽到高跟鞋遠去的聲音，再然後，身後一片寂靜。
    幾天了？
    達兮離開自己已經幾天了？
    “喝牛奶比喝咖啡健康，以後都要這麼喝……”恍惚中好像聽見了達兮的聲音，祁然抬起頭，看著寬闊的辦公室裏自己一個人被燈光拉長的身影苦笑一下，果然……還是隻有自己一個人啊。
    看著杯中冷卻的咖啡，祁然想了想又放回了桌上。
    辦公桌上資料堆的滿滿當當，而不遠處的那張桌子上依舊還是主人離開時的模樣，漫畫翻開一半蓋在了桌麵上，桌上擺著零零散散的小玩意兒，祁然走到那張桌子麵前，想著達兮以前經常趴著的姿勢那樣安靜的趴著，原來，這樣趴著，很舒服呢……
    他是不是一直都是這樣趴著，然後看著正在工作的自己傻笑呢？
    他是不是一直都想跟自己說說話呢？
    他是不是……也像自己想念他那樣想著自己麼？
    “達兮……達兮……”輕輕呢喃著，祁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臉，明明是自己讓他離開的，為什麼左邊的那個地方一直在叫囂著疼痛著呢？
    好疼……好想他……
    對不起……回來好不好？你不愛我也沒關係……隻要你還願意留在我能觸及到的地方……讓我……再看看你好不好？
    我那麼卑微的呼喚著你。
    為什麼你不出現？
    “祁然……”夏達兮輕輕坐在窗台上，房間裏一片漆黑，樓下傳來丹尼爾大呼小叫的聲音，偶爾哥哥也會冷冷的說一句，雖然聽不清楚，可是卻覺得好熱鬧，好……幸福。
    想起之前自己大呼小叫的時候，祁然也總是捏著自己的臉說一句：幼稚。
    那麼我現在不那麼咋呼了，你還會不會跟我說話呢？
    伸手在自己臉上捏了一下，“啪嗒”一聲，幾滴眼淚落在了蜷在胸前的膝蓋上。
    好痛……痛的都哭出來了。
    為什麼自己捏的時候會這麼痛呢？夏達兮收回手，將臉埋在了膝蓋間，瘦弱的肩頭顫動著，斷斷續續的嗚咽聲逸出，夏達兮用力的抹去臉上的淚水。
    “不能哭，男孩子不能哭，祁然看見了一定會說我像女孩子，他一定會取笑我，我不能哭！”
    門口忽然傳來了敲門聲，緊接著門被打開，夏哲端著牛奶走了進來，剛要伸手去開開關，就聽見夏達兮大喊了一聲：“別開。”
    手放在開關上停頓了一下，夏哲收回了手，輕輕將門關了起來。
    “出去。”我不要任何人看見我狼狽的樣子……
    夏哲沒有講話，而是徑直走到了夏達兮麵前，蹲下身，將牛奶放在一邊後輕聲道：“餓不餓？”
    夏達兮緊緊閉著雙眼坐在窗沿上一言不發。
    “我知道你最不想看見的人就是我這個爸爸了。”黑暗中，夏哲無奈的揚起了唇角，看著月光灑在夏達兮的黑發上，那種柔軟的光澤。
    “可是達兮，還記不記得爸爸小時候帶你去遊樂園玩，你摔了一跤，痛的大哭起來，我告訴你能哭出來的痛都不是痛，所以達兮，你還能哭出來，那是因為你知道你和祁然之間，並不是真的無藥可救，不是麼？”
    “我沒哭。”
    “爸爸老了，耳朵和眼睛都不行了，看不見也聽不到你哭了。可是達兮……難道你自己都沒發現它在哭麼？”輕輕的指著夏達兮的心，夏哲收回手，站起身揉了揉夏達兮的頭：“別再讓它哭了，因為會有很多人陪著它一起哭。”
    看著夏哲朝門口走去的身影，夏達兮沉默片刻開口道：“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媽媽？愛過我？”
    手在把手上停頓了一下，夏哲笑了起來：“挑兮達兮在城闕兮……我和你媽媽一直都很期待你的出生，能成為你和子寧的父親，是我這輩子唯一的成功。”聽著身後的沉默，夏哲苦笑了一下，果然……還是不能原諒自己麼？無奈的搖搖頭，他將門輕輕關上。
    在門被關上前的那一刻，夏哲聽見身後那個倔強的孩子輕輕喊了一聲：“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