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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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澤見顯然是沒有想到在淪陷區的省城附近,居然會遭受到正規軍的大規模阻擊。他立刻下車親自向前方出事地點趕去,命跟在身邊的旅團參謀長給部隊下令,命前方部隊馬上停止與敵人的接觸,向敵人陣地派出偵察兵。他至少要知道所部究竟是在跟什麼樣的部隊作戰。
當高澤見透過望遠鏡看到派出的幾個偵察兵剛剛跑到兩側山腰,便接二連三的翻著跟頭滾了下來。他明白,既然對方的狙擊手都已就位了,顯然這是一場針對自己的有備而戰。
從自己接到梅津美治郎司令官的命令算起,下達部隊、點齊裝備、集合兵種、整裝出發一直趕到這裏,也隻不過用了還不到三個小時。本還預備自己的先頭部隊,能在今夜成功趕至陽泉與三船師團會和,但沒想到出發還沒三十公裏便被卡在了這裏。以這裏的位置與時間,再加上自己先頭部隊與敵人一接即潰的種種跡象來看,高澤見預感到自己應該是碰到了傳說中的幽靈部隊——玉華山楊舉部。
隻是令高澤見難以想象的是,他不明白以楊舉部那樣的小股部隊,如何能螳臂當車的攔住自己八千之眾的一個旅團!對於高澤見來說,他目前最需要的便是搞清對手的身份,因為作為帝國軍隊的一名優秀指揮官,高澤見也很渴望與楊舉交手。雖然對於他來說,現在顯然不是最佳時機。
透過望遠鏡,看著陣地前方的那條剛被挖出的深溝,高澤見明白對手這是有意要將自己攔在此處不得前行。看此情形若想繼續前行,勢必要先徹底的消滅眼前的敵人。
“傳我命令,調後方炮兵部隊就地打擊敵人陣地。”
發出命令的高澤見,正在想象著幾輪炮火猛轟之後的敵人陣地情形,便得到了通訊兵給他帶來的噩耗——炮兵陣地遭到敵人火炮偷襲!所有火炮已全數被毀!炮兵聯隊警衛大隊,在對偷襲部隊發動的攻擊中,遭到了敵人的猛烈阻擊!目前傷亡慘重無法攔截敵人的偷襲部隊!
“一定是楊舉!一定是他!”高澤見在心裏恨不得能將楊舉撕碎!
其實這些年下來,又何止是現在的高澤見了,每一個跟楊舉交手過後僥幸生還者,無一不是這個想法。而運氣不錯沒有碰到他的駐並日軍,甚至都在心中暗暗祈禱別讓自己碰到這個支那夜叉!
到了這時,高澤見才明白自己的部隊已經到了相當困難的境地!雖有八千之眾,但麵對前方公路被毀,火炮被殲!自己的部隊嫣然已是一隻無齒之虎無異!
高澤見再一次的舉起望遠鏡觀察了一番四周敵我環境,才明白自己雖損兵不大,但在敵人如此精心挑選的此種地形之下,自己一無法利用裝甲戰車的威力,所向披靡強攻突破!二已失去了強大火炮的支援開道掩護!三則麵對如此巧妙的天然地形,自己甚至不能派出兩個中隊的兵力,進行大規模的衝鋒!如此一來自己僅剩的人數優勢便也蕩然無存!高澤見此時才明白這些年來自己的同僚,在不幸遇到楊舉時的那種處境!
高澤見不停地利用望遠鏡反複觀察四周環境。但不幸的是,這裏之前已經被楊舉沒事兒幹的時候早算計死了!不能說鳥也飛不過去吧,但高澤見的部隊肯定是過不去了!
高澤見看了一眼手表後,對傳令兵道:“給筱塚義男司令官發報,我部在榆次城外圍遇到了楊舉部……”說到這兒高澤見停住想了一下道:“不,是不明部隊的阻擊。”
盡管一名軍人的榮譽不允許他在受到打擊之後還搞不清敵人是誰,但一名大日本帝國軍人的道德,還是不允許他像中國人一樣成天到晚的胡說八道!
高澤見歎了一口氣無奈道:“目前我部被迫停止行進,嚐試消滅對手繼續增援陽泉方麵。請求……請求筱塚義男司令官給予空中打擊支援!”
說完電文後的高澤見顯然感覺麵頰火燙!像是已經被筱塚義男給狠狠的抽了兩巴掌!但他明白,作為一名帝國軍人來說,帝國的聖戰是至高無尚不容褻瀆的!在它的麵前,任何一個日本人的榮譽都得讓步!就算回頭真的被筱塚義男司令官給抽兩個巴掌!也比被楊舉抽兩個巴掌要好的多!
高澤見明白自己接到的是何種性質的命令,也知道現在陽泉方麵是什麼處境!他沒有資格也沒有權利,在這裏死等太原方麵對自己的空中支援,他必須要嚐試自己解決這裏的問題!
“傳令,立刻在後方設立旅團臨時指揮所。命令白石聯隊向敵人陣地發動攻擊!”
高澤見說罷便向陣地後方走去。直覺告訴自己,這裏的麻煩不是幾分鍾便能解決的小問題!作為一名少將旅團長,自己也不能總站在陣地的最前沿親自指揮戰鬥!因為這樣做的話,將是對自己手下各級軍官的最大侮辱!
對於這場戰役就目前的形勢來看,楊舉對之後的發展,保持著相當樂觀的態度。自己占據地利,令對方兵力無法大規模的展開。那自己便不是在跟一個旅團作戰,而是在跟六個大隊作戰!最關鍵的是這六個大隊,還得一個個的往上填!這樣算起來的話,自己便是在跟一個大隊作戰了!而對付一個大隊,楊舉便有七八場的全殲戰例作為信心的保證!況且此刻日軍的裝甲戰車猶如廢鐵。日軍若冒死搶修被毀公路,那隱藏在兩側密林中的趙建成狙擊隊,便正是大顯身手的好時機。若日軍冒死強攻趙建成狙擊隊的隱蔽位置,那埋伏在密林中負責掩護的機動部隊,便可居高臨下的不損一卒,將搶攻部隊有多少打下去多少!若真是那樣的話,借助地勢的優勢,這仗打的便要比現在的陣地阻擊戰,還要輕鬆幾倍!若不是務必要截住這個高澤見旅團,這些年來楊舉是從來都不願意跟日軍打陣地戰的。為的便是怕花本錢!
再加上由於程景輝的再次出色表現,此刻麵對的日軍雖眾,但實際上戰鬥力還不如一個大隊!沒了裝甲戰車與火炮的日軍,在楊舉的眼裏,便猶如一個個拿著木頭棍子的待宰羔羊!隻要彈藥充足,楊舉有信心來多少殺多少!至於物資裝備,更是這些年來楊舉一貫的立軍之本!
一場現代戰爭打的便是資源,打的便是裝備,打的便是士兵素質,打的便是一名指揮官的軍事才能!至於什麼信仰與宗教麻痹!在楊舉這裏一概沒用過!他的每一名士兵入夥之前就一個念頭,在中國人的地盤兒上,看著日本人不順眼!何況這些日本人顯然並不友好!
入夥之後都一心跟楊舉風雨同舟,無人離去的原因也不複雜。便是跟著楊舉打仗不會吃虧死人!成就了自己的報國之情,又能風險不大的吃香的喝辣的,加倍的軍餉拿著!是個稍微有些血性的男人,在國家的這個危亡之際,便都願意來這裏跟著楊舉共襄大義了!
這裏沒有口號,沒有扯虎皮做大旗,沒有鼓惑,沒有煽動,沒有欺騙,沒有宣傳,沒有造謠,沒有承諾,沒有許願!什麼都沒有!隻有鐵打的輝煌戰績,與楊舉本人的人格魅力!
這是一支無所圖謀,倒貼本錢的民族抗日隊伍!這裏的抗日,沒有用心險惡的政治目的!也沒有個人封侯拜相的政治野心!隻有純民族的氣節與豪情!這便是這支隊伍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必勝秘籍!
人世間的萬物一切,若能遠離肮髒的政治,那便一切都好辦了!可惜自從有了人類社會以來,天下萬物無一不是在圍繞著政治運行!離開了政治便不可稱其為人類社會!這也正是人性的悲哀!全人類的悲哀!
眼看著日軍的逼近,楊舉明白自己今天所麵臨的優勢還遠不止這些。
看來對麵的高澤見旅團接到的還真是死命令。那樣的話便是明知是個送死,日軍也會義無反顧的強攻!這無疑是楊舉樂意麵對的。
楊舉對身邊的申傳湘道:“告訴洪連長,這裏離咱們的駐地很近,後勤補給不是問題。不用省子彈,給我怎麼痛快怎麼打!”
接到命令的洪智雄笑著對他的士兵喊道:“傳營長的命令,準備進行活人射擊訓練!放開了打,怎麼過癮怎麼幹!”
洪智雄話音落後,便是一陣令人耳膜難忍的震天槍聲!
楊舉索性蹲坐在戰壕裏抽煙,他對目前形勢沒有絲毫的緊張。實際上也沒有什麼令他可緊張的了!雖說自己打仗從來都是孤立無援!但此刻對麵的日軍也不見得還會有什麼支援了!照他所掌握的情報來看,現在筱塚義男手裏能夠隨時調動的部隊,也就剩下駐紮在太原城外北邊兒的五十嵐師團了。可那是他老小子保衛太原的最後一支衛戍部隊了!無論如何他也不會將這支部隊調出來的。因為筱塚義男不是諸葛孔明,也不是拿著三國演義當兵書的前清皇太極!他老小子唱不了那個空城計!
至於說若是現在將秦世康的警備二師調出來,那正好,在這硝煙彌漫的戰場上,跟他老秦聊聊天兒也不錯!
楊舉正窩在戰壕裏,享受著這戰場所獨有的氣氛,顯的很是愜意。不錯,有的人天生便是屬於這裏的。
忽然便聽到槍聲猛的停止了,楊舉明白應該是戰鬥結束了。這也正是他留守一營的一貫作戰風格。開火時萬箭齊發,根本就沒有節約子彈的毛病。最後一個站著的活人躺下後,集體停火絕無拖滯。
楊舉叼著煙卷起身一看,這一輪的交火至少在日軍衝鋒的道路上,留下了五百具屍體!透過望遠鏡遠遠看去,不少日軍的屍體,都留在了王羿工兵排,所挖的那條溝壑邊兒上!
高澤見旅團今天所遇到的倒黴事兒顯然還挺多!就拿這條寬深兩米的溝壑來說吧,雖然時間緊迫王羿對自己的指示打了折扣,無論深度還是寬度,均不夠他所要求的兩米!但這個尷尬的距離卻使日軍頭痛不已!
這後方指揮部若設立在溝壑之前吧,那便在對方火炮與機槍的有效射程之內了。便是步槍打好了也完全能夠的著了。但設在溝壑之後吧,自己的部隊在發起衝鋒之際,便得下海上山的跳下爬上!不知道我們大和民族的子民,先天不足天生殘疾嗎?
王羿雖在匆忙之際隻將溝壑挖了一米多深!但就這,日本兵跳下去之後,還是多數便不見了人頭!小時候家裏頭夥食好的,也就勉強能看見個鋼盔。
這哪裏又是什麼兩軍作戰的打仗了?分明便是人格侮辱的種族歧視嘛!先莫說衝鋒打仗了,許多士兵在跳下去後便再也爬不上來了!有的在溝裏一蹦一蹦的,跟他媽兔子一樣在哪兒丟人敗興!有的則聰明一點兒,拉了幾具戰友的屍體當墊腳石,勉強的剛剛才爬了出來!令人更為滑稽可笑的是,有的士兵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剛剛爬出來轉身便又跳了回去。槍忘了帶出來了!
這絕對不是在進行一場殘酷的戰役,打仗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如何能這般的令人捧腹呢?
隱蔽在西側山腰密林處,一向不苟言笑的趙建成,一手拚命掐住自己脖子,一手拚命捂住自己的嘴,才強行令自己止住了大笑。然後用笑的發抖的手指,扣動扳機將這些個狼狽不堪的狗玩意兒,一個個的送回了老家!希望他們來世能長的高一些吧,省的活在世上,他媽丟人敗興!
楊舉見本來是阻擋日軍裝甲戰車之用的這條溝壑,居然還有此等巧妙效果!也令他事先沒有想到。但估摸著下一步日軍定會搶修公路,雖有趙建成連同警衛預備隊在兩側山腰伺候,但看著程景輝左右也是個閑著沒事兒幹,不如叫他再去活動活動筋骨!
程景輝得令後,帶著炮排與警衛排的士兵,借助著盛夏密林的掩護,帶著每架一百斤出頭的迫擊炮,艱難的在山腰密林中,悄悄向日軍的後方運動!
這邊兒負責進攻的聯隊長白石鋼川,一看此情景便氣的隻想切腹殉國!作為一名軍人,他可以忍受戰場上的失敗,但絕不可以忍受來自戰鬥以外的侮辱!隨即下令聯隊工兵大隊,不惜一切代價,用搭設浮橋的板材,立刻在溝壑之上鋪設道路!為步兵的衝鋒掃平障礙!
如此一來便成了趙建成狙擊隊的團體表演時間。能抱著板材跑到溝邊兒的便算是腿腳利索的未來奧運之星了(兒童組)!白石鋼川見勢,立刻下令步兵用擲彈筒大規模掩護工兵鋪設!
日軍“八九”式擲彈筒的最大射程也勉強能打個六七百米,這對隱蔽在兩側山腰密林處的狙擊隊來說,還是構成了威脅的!故,趙建成部也未能專心的對日軍工兵部隊進行狙殺!日軍在溝壑邊兒又留下了四五十具屍體後,勉強在溝壑之上鋪設了供步兵衝鋒通過的木板,但無論如何也無法承受日軍那重達十五噸的“九七”式坦克履帶所碾壓!
在工兵全部撤回後,白石鋼川望著前方自己士兵的累累屍體,再次下令衝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