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殺人的詩句
    幽藍的夜，有種水墨山水般的微涼。
    離客全身緊裹在那件寬大的京東衛製服裏，靠在京東閣大門外的殘垣斷牆上，一隻腳向後抬起，蹬著牆根，一會兒抬頭看看天上的星鬥，一會兒低頭數數自己的手指頭，一會兒摳著鼻孔突然莫名地笑了一下。
    至於笑得什麼，鬼才知道。
    他這是怎麼了？
    哦，是在想心事。
    他是在想祈湘兒那個可愛乖巧怡人心境的鮫族小姑娘。
    平心而論，離客並不是那種沒有見過世麵沒有見過女人的人，自從他懂事開始闖蕩江湖以來，可以說是閱女無數，而祈湘兒的姿色在他所見過的所有女人當中，也並不是最出色無暇的，屬於中等而已。
    按照某種自然規律，祈湘兒在他生命的旅途中頂多也就是他生活中的一個偶然的過客而已。在杯停會的時候，他雖然曾經對這個桀驁不遜、倔強自覺的叫族姑娘雖然曾經有過一刹那間的心動，但那僅僅是一種男人對女人的本能而已。
    在那之後，特別是在經過團雲山的那場戰鬥之後，他很快就將她忘記了，當他進入京東衛與甲臨和管中流相識、並和那些京東衛的朋友圈子打成一片的時候，他甚至都已經忘記了在他的生命旅途中居然還有這樣一個鮫族女子。
    可沒想到的是，在這個多事之秋的今晚，他居然和她在街頭重新邂逅，也許是巧合，也許是上天的安排，於是，他對她的熱情的火焰重新被點燃。
    他對她又重新擦出火花。
    或許是杯停會的時候，他對她的渴望還隻是一枚青澀的果子，而在經曆了這麼多的艱難之後，突然就成熟了。
    於是，他對她的感情一下子就泛濫起來。
    更何況，這麼多天來，與他打交道的都是一群男人。用他們中間流傳的促狹的說法來說就是，素得太久了，現在好容易見到肉，也就有點兒饑不擇食了，雖然這樣說對祈湘兒有點兒不合時宜，但卻是實話。
    離客靠著斷牆，一會兒看天，一會兒看地，一會兒數手指頭，看著心不在焉，其實心裏想著的卻全都是祈湘兒的影子。
    祈湘兒雖然表麵上對他擺出一副很討厭他的樣子，可是最終還是把自己的名字告訴了他——雖然這在很大程度上是由於他的威脅恐嚇，但是，他卻在心裏認定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由於她對自己的好感——你對狗有好感嗎？沒有，狗說你不告訴我你的名字我咬你，你仍然不會告訴它你的名字，因為你討厭它。這就是離客的邏輯，所以他就認定了祈湘兒對自己多多少少還是有那麼一點點好感的，更何況他長得還算差強人意。
    所以，他覺得再假以時日，他嘴巴再甜點兒、手腳再利索點兒、再聽話點兒，他一定可以抱得美人歸的。
    美人就在對麵。
    想到這裏，他搓了搓手，用一種也不知道是害羞還是甜蜜的表情將腦袋探出去，朝著大門裏麵的廢墟上看了一眼。
    結果這麵一看，他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就湧到了腦袋上，開始沸騰起來。
    什麼？
    因為憤怒！
    那個穿白衣服的……是個男人？那個男人居然……抱住了她？可惡！她居然沒有反抗？哎呀，真是太過分了！真是太他媽的了！真是……不行！他都已經看下去了。這是什麼世道啊！
    他猛然把腦袋又縮了回來，弓著身子，扶著牆壁，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不對！不對！或許是我太累了吧。又或許是我花眼了。哎呀，一定是我眼花了，你看看呀，我已經值了一天一夜的班了，沒有吃飯，也沒有好好地休息，頭暈腦脹的，半路上一看見她就屁顛屁顛地跟著來了。沒錯，一定是我太累了，一定是我看花眼了，你說湘兒這麼可愛乖巧的姑娘又怎麼可能喜歡上別的男人呢。
    離客這樣喃喃自語地安慰著自己，可是，他自己也對自己的這番話不怎麼自信。
    所以，他決定再看一眼，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眼花了。
    什麼？！
    湘兒她……這麼主動，居然送給他一樣東西，那是什麼東西呢……看不清楚，呃，我就說眼花了嘛，要不然怎麼會看不清呢。呃，那好像是一根玉釵吧……海族的姑娘好像都是拿玉當做定情物送情郎的吧。哎呀，你們怎麼可以這樣？當我是瞎子嗎？哎呀，真是太他媽的了……哎呀，那個男人好像還不怎麼樂意。哎呀，他媽的別不知足了，湘兒這麼可愛乖巧的送你定情禮物你居然還不樂意接受，你他媽的是不是個大傻逼啊。當然了，他不接受湘兒的定情物雖然讓我覺得很高興，可是，又好像有那麼一點點的不爽。哦，不對，不是一點點，是非常不爽。不行，我再也忍不下去了，我再也看不下去了。我決定去揍他一頓出出氣，要不然我會失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