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流心看了看雲箏，又看了看襲人，然後，走過去，戰戰兢兢地拿起丟在桌子上的那個錢袋，散開了紮口袋的紅繩，探頭往裏看了一下，一顆激動不安的心，離客提到了嗓子眼兒上，失聲大叫起來：“哎呀，我的那個天娘祖奶奶啊，足足一百個金銖啊，我……我謝謝公子爺了您。”
    說到這裏，她猛然一推愣在一旁茫茫然不知何事的一推愣在一旁的襲蓮，大聲道：“哎呀，我說襲蓮啊，你還傻愣愣地站著幹什麼，還不趕緊伺候這位公子爺寬衣解帶送入洞房享受溫柔之鄉呀。公子爺，別看我們襲蓮長得醜，可是，手底下的活兒卻很幹淨利索將你伺候到極致。”
    那個被叫做襲蓮的醜姑娘這個時候從反應過來自己被媽媽十急火燎地叫過來究竟所為何事，她的臉上立刻笑得跟朵狗尾巴花似的，湊上來就要對雲箏動手動腳，嚇得雲箏“嗷”得一下就蹦了起來，一下子跳了出去，用折扇指著躍躍欲試撲過來的襲蓮大聲道：“喂，喂，你……你……不要過來呀。”
    川流心撲哧一下樂了，她倒是看出了些眉目，這個公子哥兒……恐怕不是個真正的公子哥兒啊。
    襲蓮還在朝著雲箏那裏湊，一邊湊一邊張牙舞爪地道：“哦，原來公子爺不喜歡在這裏啊，那我們就換個地方。去哪裏呢，奴家聽公子爺的。”
    雲箏隻好以桌子為隔板，躲避襲蓮的不斷糾纏，圍著桌子轉來轉去的，一邊轉一邊想擺脫糾纏的對策，然後，突然停了下來，衝著襲蓮一擺手，大聲道：“好啦，你……你……跟我來！”
    她帶著襲蓮徑直走出了京東閣。
    在臨出門之前，老鴇遙望他們漸走漸遠的背影，然後，用一種也不知道是期盼還是揶揄的口氣衝著襲蓮道：“蓮兒啊，到了地方你一定要好好伺候公子爺啊，媽媽的後半生可指望你了。”
    襲蓮道：“好的媽媽，我一定不負你的重托。”
    雲箏卻衝著她連連擺手，大聲道：“我不用你伺候的。”
    襲蓮冷不丁地就湊到了她的麵前，一把抱住了她的胳膊，在她的後背上使勁地拍了一下，大聲道：“哎呀，我說這位公子爺呀，您真會開玩笑。現在，整個京東閣的姐妹都知道公子爺您揭了我的牌，奴家不伺候公子爺，那伺候誰呀？這事要是傳出去的話，奴家就不用在這裏混了。”
    說到這裏，她猛然停下腳步，看著雲箏，用一種肉麻當有趣的口氣道：“哎呀，我明白了，公子爺是不是嫌棄奴家出身低賤。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公子爺您就盡管放心好啦，奴家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自從三年前奴家被那個狠心的爹爹賣到京東閣以來，一直都是守身如玉呀，如今還是處子之身呢。”
    雲箏仿佛不想再跟她糾纏了，一甩袖子，將她遠遠地拋在一邊，沉聲道：“不要胡說八道，我問你，有沒有聽說過京東衛？”
    襲蓮先是一怔，隨即用絹帕蹭了蹭鼻尖兒，翹著蘭花指道：“瞧您說的，在東郡，又有誰不知道京東衛啊。京東衛的那些大爺們呀，個個眼高於頂、出手闊綽、孔武有力，是我們最心儀的夫婿。我們閣裏好多姐妹的相好都是京東衛裏的軍爺呢。但奴家自知容貌醜陋，所以，找個京東衛的軍爺做相好的願望一直未曾實現，不能不說為我原本就不完美的人生又增添不完美的一筆。”
    雲箏一拍折扇，看著她大聲道：“哈，這下你有福了，因為我就是來幫你實現這個願望的。”
    襲蓮心下一喜，朝著她湊近了一步，道：“公子你是京東衛裏的軍爺？”
    雲箏趕緊往旁邊一閃，道：“我早就已經跟你說過了，不是我找你，我隻不過替人消災解難而已，不過呢，你馬上就要伺候的那個人，卻是真真正正的京東衛。他雖然暫時還沒有什麼作為，可是，將來一定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襲蓮臉上一喜，隨即又現擔憂之色，道：“不知道是哪位軍爺？”
    雲箏將折扇在手裏打了個旋兒，搖著腦袋道：“那個人呀，出身高貴，舉止瀟灑，相貌俊逸，真可謂翩翩濁世佳公子，人中龍鳳。他在軍中就聽聞姑娘你的大名，隻是事務繁忙，一時無法相會，所以，此次特命在下來請姑娘前去一見，以了前世未了的情緣。所以萬望姑娘不要推辭才是。”
    襲蓮突然撲哧一笑，看著雲箏幽幽地道：“公子爺還是不要再拿襲蓮開玩笑了。襲蓮雖然貌醜，可是，自己究竟有幾斤幾兩還是知道的。依我看來，公子爺是對那位京東衛的軍爺有什麼很深的成見或者花解不開的仇恨，所以，才找奴家故意去搗亂、抹黑他的名聲的。我說的可對，姑娘？”
    雲箏一怔，看著她道：“什麼姑娘？”
    說到這裏，她意識到自己好像露出了什麼馬腳，但又不承認，仍然粗著喉嚨學著男人的強調道：“咳，本公子……”
    襲蓮咯咯地笑道：“姑娘你就不要再演戲了。奴家剛剛就已經說過，奴家雖然貌醜，可是不傻，而且，幹我們這行的，目光都是很準的。你自打一進門，媽媽就已經看出來了，她之所以不揭破，就是想討點兒賞錢而已。以奴家看來啊，姑娘女扮男裝到京東閣將奴家找來故意去跟那位軍爺去搗亂的最大原因，很可能是因為感情問題，那位軍爺是不是曾是姑娘的心上人，然後始亂終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