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抱……”東東現在已經能夠比較清楚地發音了，papa好不容易改成了“爸爸”，也會說些簡單的比如“抱”“要”“吃”等字音。
     本來正在發呆的黎生意識回籠，把向他伸開肉呼呼雙手的東東抱起來，“哎呀，不知不覺，東東長大了好多啊。”
     “嗯，東東現在也會叫人了。”剛剛被東東叫過“哥哥”的小福笑著摸摸東東的小手。
     黎生看了看外麵的雨，轉頭問小福，“小福，你錦爸和繡爸有沒有回來啊？”黎生一下午都在幼兒房裏陪東東——這兩天陳阿姨因為家裏有事就請假了，本來魏錦和魏繡想要再請阿姨過來，但是黎生拒絕了，他想要自己照顧東東。
     “回來了，剛才我看到他們和李秘書一起進了書房。”小福回答。
     黎生聽了精神一振——魏錦和魏繡這幾天除了忙工作的事情就是忙周家的事情，黎生當然是十分關心，急著知道事情的進展——“小福，你在這裏陪著弟弟，我去拿水果給他們。”
     “嗯。”小福點頭。
     黎生在東東額頭上印下一吻，然後把東東交給小福，才轉身出了房間，先下樓去廚房切了水果，再端到書房門口——書房的門沒有關，隻是虛掩著，黎生剛想推門進去，就聽到魏繡揚起的聲音——
     “你說什麼？黎生不是周濟安的兒子？！”
     黎生心一驚，手裏的托盤掉在了地上，水果散了一地——
     魏錦和魏繡聽到聲音就知道不好，魏繡走到門口，開了門，看見黎生在那裏，歎口氣，拉著他走進書房。
     “錦，繡，你們剛才在說什麼？”黎生幾乎以為自己是在夢中，“為什麼說我不是爸爸的兒子？”
     “黎生你先坐下。”魏繡和他一起在沙發上坐下，“聽李秘書慢慢說。”
     魏錦倒了一杯水走過去遞給黎生，“先喝水。”
     “大魏先生，小魏先生，接下來我要說的話可能會讓黎生少爺無法接受，真的要說嗎？”李秘書詢問道。
     不等魏錦和魏繡開口，黎生急著道，“我要聽，李秘書，你說吧。”
     魏錦和魏繡看了黎生一眼，點頭讓李秘書繼續說。
     “這些日子，我一直在調查十六年前的事情，昨天我終於在新加坡找到了十六年前在周家當傭人並被解雇的其中一個傭人，他當年拿到錢以後就到新加坡定居了，我找到他的時候他也並不配合，後來也不得不妥協，說出了事情的真相。”李秘書停頓了下繼續說，“當年當然不是因為向周家對外說的那樣是因為傭人的問題，正是因為那幾個傭人剛好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
     “這件事該不會和周家太爺有關吧？”魏繡猜想道。
     “是。”李秘書道，“十六年前，因為醉酒，當時五十歲不到的周太爺……把沈憶給強bao了，被那幾個傭人給撞到了。”
     魏錦和魏繡聽了的反應則是看向黎生，黎生表情愣愣的——強bao……
     “……公公強bao兒媳，這是個家族醜聞，周家為了掩飾，就把幾個傭人給解雇了，並且給了一大筆的遣散費和封口費。”
     “那周濟安知道這件事嗎？”魏錦問。
     “不知道，周濟安是被埋在鼓裏的。沈憶當時的處境也很艱難，她和周濟安的感情是很深厚的，發生了這件事，如果讓周濟安知道，周濟安的身體狀況，肯定會出事的。周太爺已經做下錯事，他當然不會告訴自己的兒子，至於周家其他人，周濟平和他的妻子都很畏懼周太爺，別說告訴周濟安了，他們隻會幫著隱瞞這件事，當時遣走幾個傭人就是周濟平出麵的。所有的人都隱瞞著這件事，所以周濟安並不知情。”
     “後來呢？”其實魏錦和魏繡已經大概知道了事情的始末，隻是還是要確認一下。
     “幾個月以後，沈憶發現自己身體不對，去醫院檢查才知道自己懷孕了。她和周濟安結婚兩年卻一直沒有懷上，醫生給他們兩個都檢查過，問題出在周濟安身上，周濟安的身體很難讓人有孕。而這次沈憶懷孕了，不止沈憶，周家其他人都知道這個孩子不對。”李秘書說到這裏的時候看了眼黎生，雖然不忍心，但還是得把他調查到的事情都說出來，“周濟安知道沈憶懷孕，欣喜若狂，他這個樣子，原本想要打胎的沈憶再痛苦也隻得忍耐，周太爺對周濟安這個兒子一直十分疼愛，這次是他有錯在先，沒想到一次就珠胎暗結，他也一直狠不下心來。”
     黎生漸漸明白了，但是他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那個時候為什麼沈憶會在鄉下生下孩子？”魏繡問道。
     “沈憶雖然一開始是想要打掉孩子的，但是畢竟是自己的骨肉，再加上周濟安的疼愛，她漸漸地也就釋懷了，真心疼愛肚子裏的孩子……沒想到即將生產的時候，周家有些風言風語，懷疑孩子的身世，因為這個醜聞實在有損於周家的名聲，再加上擔心周濟安知道，周太爺狠心想要強行把孩子給打掉，沈憶知道以後就悄悄離開周家，來到鄉下，準備生完孩子再回去——結果就再也沒有回去。”
     “那個孩子……就是我？”黎生聲音幹澀。
     李秘書點頭，“十五年前，黎生少爺是在鄉下醫院裏被偷走的，那是個嬰幼兒拐賣團夥，那個團夥把黎生少爺轉賣給了另外一個犯罪團夥，這個團夥會挑選比較‘優質’的嬰兒養大些然後大價錢賣出去，而頭子就叫‘姚大’，他們黎生少爺因為長得好看就一直被養著。其實本來依照周家的勢力，他們是可以在第一時間把黎生少爺找回來的，但是周家並不想這個孩子回來，就沒真的去找。而到了最近兩年，周太爺被檢查出患了白血病，才想到了這個遺落在外的孩子。”
     “如果我沒猜錯，當初DNA檢查的時候，拿來的所謂周濟安的細胞應該是周太爺的吧。”魏錦聲音冷凝。
     “是這樣的，”李秘書點頭，“我在醫院拿來了當時的細胞檢驗報告和周太爺病例上的報告做了對比，是一模一樣的。”
     “也就是說……”黎生咽了咽口水，“我不是……爸，不，周濟安的兒子，而是他的……弟弟……”黎生覺得自己真的像是在做夢一般。
     “是這樣的，沒錯。”
     魏錦和魏繡看到黎生情緒不對勁，擺手讓李秘書離開。
     “錦，繡。”黎生聲音壓抑。
     “黎生，你想說什麼？”魏繡柔聲問。
     黎生撲到他懷裏，“我真的，真的，把他當做我爸爸……可是，可是……”
     “黎生，不管是爸爸還是哥哥，他都是你的親人。”魏繡摸摸他的頭，“而且，他也有資格當你的爸爸，他一直把沈憶肚子裏的孩子當做自己的兒子，那不就是你嗎？至於那個周太爺，他不配做父親，不管是對周濟安還是對你。”
     “對，”魏錦點頭，“不管他當初對沈憶做出那種事，是有意還是無意，但是事後他做的事情不止不負責任，他害死了沈憶，還意圖殺掉自己的兒子，最後也讓自己另一個兒子活得那麼痛苦。”
     “我說，他現在得了這個病也算是報應吧。”
     黎生現在心裏五味具雜——“我的出生，並不被期待……”
     “黎生，你怎麼可以這麼說？”魏繡否定他的說法，“在周濟安心裏，你是他的兒子，所以他十分需要你，在沈憶心裏，你是她的兒子，不管你的父親是誰，她都是愛你的，要不然不會一個人跑到鄉下去生孩子。”
     黎生一想到那個和自己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媽媽，因為自己，所受的各種苦，更加難過了。
     “黎生，”魏錦歎口氣，抱住他，“周家的人你隻是剛剛遇到，就這麼考慮他們的想法。那我和繡呢？我們可是在一起十幾年了。”
     魏繡在黎生額頭親了親，“黎生，不要在乎別人，至少在我和錦心裏，你是十分十分重要的存在。”
     黎生的心抽了抽，他低下頭，眼淚再也忍不住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