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生和魏家兄弟走在前麵，身後的老賀還有一個老林手裏提著竹簍，另外帶著一些吃的東西——
     黎生遠遠地就聽到前邊的熱鬧聲音——隻是等他真正見了人了，那些人全都沉默了——先不說魏家兄弟的威勢，隻是黎生那樣貌走在這路上，那些人就隻有睜大眼睛看著的功夫了，竟也顧不上說話——
     對於人家的注目黎生早就見怪不怪了，他隻是四處張望著可以捉田雞的地方——至於魏家兄弟，如果這田間還可以開車的話，他們早就把黎生藏車裏了，而且今天的情景他們昨晚也已經想到了，難得帶黎生來這鄉下，自然是讓他開心，其他也顧不上了。
     黎生看到了前麵的那塊田裏，幾個年齡大小不一的小孩在那裏玩耍，雖然因為自己的到來這裏氣氛比較安靜那些小孩也停止了玩耍，可是看他們臉上還沒有消失的笑容黎生就知道他們剛才玩得很開心——
     黎生慢慢走過去，那幾個小孩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好看的人，有幾個隻是好奇地看著黎生，有幾個倒有些慌張的樣子。
     “你們在玩什麼？我可以和你們一起玩嗎？”黎生小的時候在那孩童聚集的大院子裏也沒有人和他玩，稍大些跟了魏家兄弟，更是要找個和他一起玩的人也難了——後來認識了一個林潞，倒是可以偶爾一起玩的，隻是現在看到這些小孩，又想起當初在大院子裏的事情，黎生還是想要和他們一起的——
     魏家兄弟聽黎生這麼說，也隻是沉默，沒有插話。
     那幾個小孩原本不說話，有一兩個想起昨晚父母教導過的說新來的這幾個人不讓招惹，隻是現在他們並沒有去招惹，是人家主動上來的——而有幾個活潑些還沒有多少心思的小孩子見黎生親切的樣子，早就笑了——
     “我們在抓田雞，你要玩嗎？”
     “我也是來抓田雞的，那我們一起抓吧。”黎生見他們都是短褲短袖的，他也把自己的衣袖和褲腿卷了起來，露出白嫩如細藕節般的四肢。
     魏家兄弟倒是被忘在了一邊，臉色到底有些不大好。
     “大少爺，二少爺。”老賀想要說些什麼，卻被魏錦一個眼神阻止了。
     魏繡說，“老賀，老林，你們去讓其他人都去做自己的事情，不用注意這邊了。”
     “是。”
     魏錦和魏繡見黎生和那幾個小孩玩得開心，也脫了鞋，卷了衣袖和褲腿下了地——
     “黎生，我們幫你來抓。”
     黎生見魏家兄弟一下來那幾個小孩就有些拘謹了，幾個小的偷偷停下了動作，有些害怕地看著他們，尤其是魏錦——他馬上轉過身來對魏錦和魏繡說，“錦，繡，你們不用下來了，我自己抓就好了。”
     魏錦和魏繡的臉色更加不好看，魏錦很有一股衝動要過去扛起黎生就回去——魏繡見他眼中的火氣，拉住他——“錦，一時衝動這次出行就毀了。”
     魏錦忍下。
     魏繡走到黎生身邊，伏在他耳邊輕聲道，“現在先聽你的，晚上回去記得要補償我們。”
     黎生聽了當然明白魏繡的意思，他想到今天晚上可能的“慘狀”，有一瞬間想要放棄了，但是轉頭看到那些孩童亮晶晶的眼睛，讓隻好低著頭，“嗯……知道了。”聲音委屈至極。
     魏繡捏了捏他的臉，說，“我們先回去，老賀和老林陪著你，有什麼事給我們打電話。”
     “嗯。”知道魏家兄弟要離開，黎生心裏又高興了起來——隻是不敢表露出來而已。
     魏繡又轉頭對老林說，“老林，給這幾個小孩分些吃食。”
     “是，二少爺。”
     老林馬上把帶過來的各種糖果點心分給那些小孩——這些糖果點心有吳奶奶剛做的精巧點心，也有帶過來黎生愛吃的糖果巧克力——那些小孩分到糖果的時候一個個臉上都像綻開的向日葵一般笑得燦爛——到底都還是小孩子。
     “錦，我們回去吧。”魏繡對魏錦笑道。
     魏錦瞄了黎生一眼，然後點頭和魏繡一起離開。
     “好了，我們繼續抓田雞吧。”
     “好——”一眾小孩喜笑顏開道。
     魏錦和魏繡回過頭來看在田間活力十足的黎生，原本的不鬱也消散了大半。
     黎生和那幾個小孩玩了一個下午，抓到的田雞倒也不少——其實，黎生自己倒沒多少，不過幾個小孩都紛紛把自己抓到的一半田雞給了他——經過這麼一個下午，他們對這個漂亮的哥哥（其實他們本來以為是姐姐的，後來才知道是哥哥）更加喜歡了——而對於黎生來說，這個下午，就像是找回了失而複得的童年。
     天漸漸暗下來，小孩們都要回家了——他們自家的大人也來叫吃飯了——黎生看著那些小孩跑向自己的父母，心裏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但是這種感覺在看到剩下來的一個六七歲大的小男孩時很快被忘記了——因為這個小男孩並沒有急著要回家的樣子，他看著黎生，倒像是有些話要對自己說——
     “黎生少爺，我們該回去了。”老賀對黎生說——剛才兩位少爺已經催過了。
     “等等。”黎生走向那個小男孩——他應該是叫……“小四，有事嗎？”
     “黎生哥哥……”他欲言又止。
     “有什麼事你就說啊。”黎生本來想要像魏錦他們對自己那般摸他的頭的，但是想到自己手上都是汙泥也就放棄了。
     “黎生哥哥，你可不可以……”
     “黎生！”魏繡的聲音打斷了小四原本要說的話。
     黎生回頭，見魏錦和魏繡站在不遠處的田埂上。
     “錦，繡……”
     “黎生，要吃飯了，還舍不得回來？”
     黎生走過去，對兩人說，“你們先等等，小四他……”
     “小四是誰？”魏錦皺了下眉。
     “那個就是小四啊……”黎生轉身指著小四想要給他們介紹，卻發現小四已經跑走了，而那邊站著等的好像是一個婦人——“他……怎麼走了？”
     “剛才你們在說什麼呢？”魏錦問。
     “我看他好像想要對我說什麼，你們過來就打斷了……”黎生覺得剛才小四好像是真的要和自己說什麼。
     “就一個小孩子，能說什麼話？”魏繡伸手擦擦黎生臉上的泥汙，“回去吃飯吧。”
     “可是……”黎生還是猶豫著。
     “老賀，你知道那個小四是什麼背景嗎？”魏錦直接問老賀。
     “小四是村裏老王家的第四個小孩，不過老王家前麵兩個小孩都折了，所以事實上是排第二個，至於其他的，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老王自己在鎮上打工，他媳婦就忙著家裏的田地，剛才那個婦人就是他媳婦。”老賀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
     魏錦看了眼黎生，又說，“你去查查是不是他家裏有什麼困難，能幫忙就幫一下吧。”
     “是，大少爺。”
     魏繡刮了下黎生的鼻子，“這些滿意了吧？”
     黎生微微一笑，“謝謝錦，謝謝繡。”
     “還謝呢，你在外麵瘋玩一個下午肚子不餓嗎？”魏繡笑著要去牽他的手，卻被黎生躲開——
     “手髒……”
     “我們有什麼髒不髒的？”魏繡還是牽住了黎生的手，另一邊的魏錦也拉住了他的手。
     “老賀，老林，我們慢慢走，你們先把這田雞送回去，讓吳奶奶趕著做一道菜出來，讓黎生好好嚐嚐。”魏錦吩咐老賀。
     “是。”
     三個人像是散步般，慢慢地沿著田埂往宅子的方向走——途中經過的村人看見了，雖然心裏覺得納罕，但是麵上不敢露出些許情緒，也不敢多看這三人一眼——到底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黎生現在吹著涼風，偶爾回應魏家兄弟幾句，此時心裏倒是透著一股愜意——這樣的傍晚，他是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