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織夢 第十七章 迷蹤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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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雲蒼犬,何以因一人傾覆三千世界的繁華?有太多人在追逐這個問題的答案,這四國天下,是戰是合,已不是一紙評書可以道破。
靜立半晌,灰衣男子眼眸低轉,玄衣飄落,來到宇昊天身側,低聲道:“你突然提起朔月族,莫非是有朔月後裔在天闕出沒?”
“現在還不能確認。”宇昊天簡單說了一句,有意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下去。更何況,這一切隻是他太過多疑也說不定,畢竟無論從哪一點來看,傾雨實在跟朔月戰士四個字扯不上關係。
那是一支連鬼神見了都要退避三舍的隊伍,作戰時,五千人便是一人,不分敵我,一律斬殺殆盡。如若真是朔月一族現世,這天下必將風雲變色!
而灰衣男子顯然不願意錯過這麼獨一無二的消息,唇邊一縷虐笑愈發深了幾分,“你的意思是你見過朔月戰士了?”
宇昊天側首看著他,淩霄劍橫至胸前,冷酷的唇角淡淡一勾:“這些我無需向你交代吧!”
“不用,不用…”灰衣男子急忙擺手,後退幾步,露出招牌式的無賴笑容,“那接下來怎麼辦?”
宇昊天虎目自灰衣男子身上掠過,掃視一周,眉宇間不見往日的淡定,取而代之的是森冷與肅殺,“一切按計劃行動!”
灰衣男子張口欲言,卻見他劍眉一凜,眼中透出冷光,“二十個。”
他的判斷,灰衣男子從不懷疑,每當他殺人的時候,臉上便會出現這種神情。靜,而絕。就在黑衣人撲殺上來時,灰衣男子的唇邊響起極低極柔的歎息,施展輕功,他無聲無息地掠進黑暗中。
縹緲夜色下,一抹黑色身影驚電般急閃穿至漫天的刀光之中,手中長劍高高彈起,宇昊天冷笑一聲,飛起一腳踹向靠近身前一人的小腹,反手一劍,斜斜刺穿另一人的心髒。隨著那幽冥漆暗的身影飛旋盤繞,近千道純淨明亮的流光充盈了整個天地。
刹那間,枝碎葉飛,血染江堤,慘嚎聲接連不斷。兩岸行走的遊客及路人紛紛四散潰逃,生怕不小心成為那劍下亡魂。
灰衣男子閑閑地坐在河道邊的一株楊柳上,眼角餘光掃去,發現黑衣人隻剩下不足一半,而宇昊天依舊風潛雲行般從容不迫。
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灰衣男子屈指吹了一記響亮的口哨,玄衣似輕雲般無風自舞,半空中隻見人影飛閃,竟憑空消失在夜色中。
看著那道玄影消失的方向,宇昊天唇角泛起淺笑,他與灰衣男子同為殺手,受命於同一個人,卻也是相交十幾年的知己,那一記口哨,便是對他的承諾。
既無後顧之憂,宇昊天也無心戀戰,手中奪魄的劍光激電般飛旋而起,縱橫進退間,劍氣漫空,鮮血飛濺。
剩餘幾名黑衣人還沒來得及反應,眼前寒光驚現,頸中一冷,從此黑白顛倒,永世沉淪。
最後那人被一劍貫穿左臂,生生釘在粗壯的樹上,圓瞪的雙目裏寫滿了恐懼與不甘,“你…你是玄冥閣的人?”
星輝紛落,劍光退隱,宇昊天仗劍在手,袂飛袖旋,冰冷的劍鋒指向僅存的那人,冷聲笑道:“爾等貨色,既然知道玄冥閣的名號,就快點把在背後指使你們的人說出來,我尚且留你一具全屍。”
“就憑玄冥閣,還不配知道我家主人的身份。”那人冷哼一聲,雙手猛地一抬,擊向自己的肩膀,劍勢一沉,直逼心髒,鮮血頓時似泉湧噴灑,眼見已活不成。
宇昊天這才恍然大悟,這些人竟然是抱著必死的決心而來,足可見背後之人手腕何其精明,竟能令手下人甘心趨死。
他凝神靜聽,確定百米之內沒有藏匿黑衣人後,才收起劍,在狼藉的屍首中尋找蛛絲馬跡。最終在一隻斷臂前停了下來,漆黑的眸底,一道閃電疏忽閃過,他下意識地挽起左手的衣袖,挽到一半又放了下去。
他突然想起了一個人,一個存在於天闕皇宮中,最為神秘的身影。那人教授他武功,教他所有殺人的技巧,甚至教他怎麼去殺她,十年的朝夕相處,卻從未見過她掩蓋在黑袍中的真正的容顏。
她掌管著整個玄冥閣,培養了一批有一批的殺手,天下沒有她殺不了的人,而她卻被困在那高牆深殿之中,成為不會說話的殺人機械,連自殺的資格也被剝奪。
直到今日,他依然不能忘記她在九重天闕上遺世獨立仗劍而舞時,眼底那一抹深遠的悲哀,而當她翹首眺望東方的天幕時,黑紗下的那一抹流光卻溫柔如無底的春水。
清淨而冷麗的墨色,似黑白交界處無聲綻放的一朵幽蓮,此刻在淺漾波動的火光之中,傾雨似冰琢般清嫋的微笑竟與記憶中黑紗下驚鴻一瞥的那人慢慢重疊。
隔著輕暗的光線,傾雨看著宇昊天皺眉凝思的樣子,心頭糾結,忍不住開口:“你在想什麼?”
似是從未知的思緒中驚醒,宇昊天聞言怔了怔,淡淡笑道:“沒什麼,我隻是在想接下來的路線。”
“還是我來決定吧!”傾雨停頓片刻,凝眸想了想,從身後抽了一根稻稈在地上隨意畫了幾道弧線,看似信手塗鴉,卻讓宇昊天眼前一亮,他不由捫心自問:
天闕的公主,朔月族的後裔,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