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陰湖屍殿第六章 福禍難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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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腦海裏一片空白,萬念俱灰,再做任何的掙紮都變得徒勞無功,今天真算是交待在鬼穀灘裏麵了。
就在我要閉上眼睛說永別的那一刻,突然那車掉倒一半就停止不動了,我心想怎麼回事,難道真的會有奇跡出現?我抬起頭看了一眼,整個馬車車廂都已經露在石路外,兩匹馬已經倒在石路上,嘴裏流出一灘黑血,一動不動,我很納悶,去看胖子和昊眼,他們兩個在我下麵,跟我一樣,死死抱住車廂裏的木框,整個身子懸掛在外。
李瘸子朝我大喊:“小南爺,沒時間了,快上來,我支撐不住了。”
我這明白過來,兩匹馬都倒在石路上,也正是由於這個原因,馬的重量使得整倆馬車才沒有完全掉下去,李瘸子又使勁拉著韁繩,韁繩下是一個木枷,等於是連著馬和車廂兩個部分的軸,李瘸子還在使勁吼:“快啊,你們動作快啊。”
我用力抱住木框拚命往上,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心裏不停對自己說快,快啊,真沒時間了,一個人的求生意誌在危機關頭會變的非常強,哪怕現在是一根稻草,我也會毫不猶豫的緊抓,而不管這根稻草是否能支撐住我的身體重量。
我能感覺到體內血液加速度循環流動,心髒跳的很快,此時空氣中的高溫不是最大的威脅,憑著一股求生蠻力,我慢慢爬上石路,手一碰到石路上就燙的縮了一下,這哪還是路,明明就是一個燒紅的鐵鍋一樣,感覺多停留一會就能把手掌都烤熟了,現在最重要的是保命,我顧不了那麼多,一隻手撐著石路趕緊往上繼續爬,馬開始慢慢往下移動,我爬了上去跳到李瘸子身邊跟他一起扯緊韁繩,胖子和昊眼還在下麵,胖子全身打著哆嗦,我朝他使勁吼:“胖子,快,快,扯不住了。”
胖子看了一眼下麵,很痛苦的表情,張著嘴又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昊眼倒是很靈活,我看他真是人小鬼大,這種情況下竟然還能不慌亂拚命往上爬,倒是胖子,娘的,我和李瘸子的手被拉出幾道血痕,昊眼速度比較快,攀著木框一腳一腳往上爬。
我知道靠我們的力氣頂多還能支持半分鍾,胖子嘴裏念叨完,我看他笨手笨腳也開始往上爬,我此時都想跪在地上,可千萬別掉下去,菩薩保佑,千萬千萬別啊。
昊眼上來後,彎腰去抓胖子身上披的軍大衣,車廂木框發出咯吱的聲音,這種鐵屍木雖然不容易折斷很結實,但是在底下深埋幾百年後又折騰出來做成車廂,卻招不住容易散架啊,胖子哆哆嗦嗦往上爬,很快就要上來了,就在此時,底下汪洋熔岩漿又噴發出一股更加強勁的火柱,正對著露在外麵的車廂和胖子。
我對李瘸子吼了一句:“瘸爺,靠你了。”
然後鬆開了手中韁繩向胖子衝過去,抓住他的手,往上提,昊眼喊了一句:“小心,快躲開。”
胖子上來的這一刻,火柱已經衝上了車廂,連同馬一起,氣浪把它們都衝向了高空上百米,在上空盤旋的一些褫龍鳥,看見突如其來的馬屁和車廂驚叫幾聲,然後逃一般飛走了,我抬起頭看,操,擔心萬一被這馬車砸到就麻煩了。
車廂在上空就被點燃,瞬時變成一個大火球,我們幾人連踹口氣的機會都沒有,連滾帶爬往前避開掉落下的火球。
剛一爬開,就聽見‘咚’一聲,車廂就落在我們剛待過的地方,砸了個稀巴爛,兩匹馬也重重落下。
胖子彎下腰,不知是因為累還是驚慌所致隻是在連連搖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我想到剛剛發生的一幕,大腦還沒有恢複過來,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麼,很空白,如果再出現什麼狀況的話,我是甚至要往哪個方向跑都不知道。
昊眼站在我身邊,我拍拍他的腦袋:“你小子,還真看不出來啊。”
他衝我笑笑,露出兩顆虎牙,我:“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小鬼頭。”
說完後昊眼走到他爺爺身邊,我和胖子也過去,胖子:“這次真是多虧了瘸爺啊,要不然我們現在都化成灰了。”
李瘸子:“二位小爺,叫我李瘸子吧,我聽習慣了,既然蒲生把你們交付給我,我就一定會把你們安全送到他麵前。”
胖子:“那現在怎麼辦啊,馬車又沒了,還不是一樣繼續等死麼?”
李瘸子:“還記得我的那句話嘛?不管遇見什麼,絕對要相信能活著出去,剛剛已經耽誤不少時間了,我們還是快點往前跑吧。”
我看了一眼前麵,石路依舊,沒有頭。
既然剛剛那樣都能大難不死,我想可能真的一切都是天意。
我們四人朝著前麵不停的跑,幸好腳上穿的厚棉鞋,要不然真是沒法開路,捂住鼻子的碎布剛剛不小心被木框給鉤住了,現在空氣硫磺味直接鑽進鼻子裏,有幾次我都想吐出來,胸口很悶,又惡心。
胖子不時在我後麵拍打兩下,讓我稍微舒服點。
我覺得有個事很好奇,就問李瘸子,跑的好好的馬,當我回過神來就已經倒地了,連掙紮都沒有,而且之前馬是越跑越歡,這雖然是把眼睛蒙上了,但好像對外部環境又是完全不知,動物比人的感知要靈敏,就算被遮住眼睛,他們也能感覺到危險,我實在是很不解。
李瘸子嗬嗬笑了一下:“小爺觀察的還是很仔細的,這馬其實他們早就死了。”
我聽到這句話吃一驚,“死。。死了?死了怎麼還會動?”
李瘸子:“不知道二位有沒有聽過湘西趕屍呢?”
我點點頭:“嗯,聽過,隻是不明白是怎麼一個趕法。”
胖子:“嗯嗯?赫,李瘸子你還會趕屍呢?我聽說現在已經沒幾人會了,看來你是道家人啊。”
李瘸子:“嗬嗬,這還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我問胖子:“怎麼你也知道湘西趕屍?”
胖子:“知道一點,但是從來就沒見過,今天算是開了眼了。”
我:“李瘸子,這趕屍怎麼個趕法啊?好像就隻有湘西那一帶才有趕屍是嗎?”
聽李瘸子的一番解釋我才有所明白,湘西是位於湖南省西北部,主要是在沅江流域一帶,大多是崇山峻嶺,其間道路崎嶇,那的人在外客死他鄉,或者外地人死在那,棺材又抬不進去,所以趕屍的活動範圍基本限於在湘西山區內。
趕屍的起源,民間有書記載:相傳幾千年以前,苗族的祖先阿普(苗語:公公)蚩尤率帶兵在黃河邊與敵對陣廝殺,直至屍橫遍野,血流成河。打完仗要往後方撤退,士兵們把傷兵都抬走後,阿普蚩尤命令阿普軍師把戰死的弟兄送回故裏。
於是阿普軍師裝扮成阿普蚩尤的模樣,站在戰死的弟兄們的屍首中間,在一陣默念咒語、禱告神靈後,原本躺在地上的屍體一下子全都站了起來,跟在阿普蚩尤高擎的“符節”後麵規規矩矩向南走,這便是趕屍的最早版本。
至於怎麼趕,這是由於,人或者動物死後會立即僵硬,稱之為‘屍僵狀態’,但是肌肉還是有一些柔軟,並且在大的關節,比如髖關節之類,還是能有所活動的,所以就借助這個對馬下符咒,便能繼續行動向前奔跑。
胖子聽後問:“這趕屍的速度我聽說比較慢,怎麼會這麼快啊?”
李瘸子解釋道:“我念得嘿嘿其實就是符咒,催馬的各項機能快速反應,所以才能跑的這麼快。”
我還有一個問題,這馬什麼時候死的啊?我怎麼全然都不知道。
李瘸子:“就在遇見鬼頭蛇的時候,其實兩匹馬都已經被鬼頭蛇咬了,我擔心當時告訴你們會讓你們擔心,所以幹脆不說,本想出了鬼穀灘再告訴你們。”
聽到這我更加緊張起來:“李瘸子那你的手?”
李瘸子:“嗬嗬,小爺不必多慮,我能熬到現在也算是身經百戰了,這點毒傷對我還不至於致命,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趕到你祖父那裏,我擔心他那邊會有危險。”
我:“危險?什麼危險?”
李瘸子:“你記得我跟你們說過的西邊瓦子角吧?”
我點點頭:“嗯。”
我心裏有點亂,自從祖父解放後便金盆洗手不再去倒鬥,可是我聽李瘸子說的這個西邊瓦子角,隱約感覺就是一處陵墓,加上之前胖子問過李瘸子,他雖然沒有肯定回答,但表露的意思是差不多。祖父為什麼還要去倒鬥呢?是什麼原因讓他不顧千山萬裏跑到這麼遠的地方來,而且還那麼著急要我也過去。
我:“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肯定是一處陵墓吧。”
李瘸子:“算了,有些事小爺你是早晚都會知道,這西邊瓦子角確實是一處陵墓,但不是一般的陵墓,而是為西夏末年李襄王而修建的,小爺你也不用太擔心,我想蒲生他能應付的。”
我:“那你是否能告訴我,祖父為什麼要去那倒鬥嗎?”
李瘸子:“這個…嗬嗬,等你見了蒲生,他會告訴你的。”
我:“還有一個問題,你認識我祖母白鳳蘭嗎?”
李瘸子聽到白鳳蘭這個名字顯然情緒有些激動,不過他掩飾的很好,隻是在瞬間嘴角稍稍動了兩下。
李瘸子:“認識,小爺你還是別再問了,這些不是我們下人可以亂說的,我想蒲生都會告訴你。”
我聽到李瘸子自稱自己為下人,他還一口一口叫我和胖子為小爺,更加覺得這裏麵有太多事搞不懂,而且這個李瘸子他一定不簡單,背後肯定會有太多的故事。
我:“下人?什麼意思啊?你不是說你和我祖父是兄弟嗎?”
李瘸子:“嗬嗬,是兄弟,蒲生不嫌棄我一個走江湖賣藝的殘疾人,最後還結拜做了兄弟,之前我隻不過是在你們南家看大院的一個下人而已。”
我越聽越蹊蹺,南家?那就是我們家咯,難道說解放前我們南家也是一個大家族?
我還想繼續問李瘸子,但顯然他不想再說,隻是催我和胖子快點跑,我抹了臉上一把汗,快無氣也無力了。
大家都氣喘籲籲,又渴的不行,胖子抹了一把汗往嘴唇上擦。
胖子:“這下我出去估計就沒人說我胖了吧,脂肪都蒸出來了。”
我:“還脂肪,我都感覺身體裏流的不是血,全他娘的是汗。”
胖子:“赫…你這詞用的形象啊,哈哈哈…。”
我瞪了胖子一眼:“你現在還有力氣笑呢?”
胖子:“那哭不是更耗力氣嘛,唉我說李瘸子,咱們還得跑多久啊?前麵壓根就沒有頭嘛。”
李瘸子正想回胖子,我看見昊眼的眼睛已經慢慢恢複正常:“嘿你們快看,他的眼睛正常了,是不是預示著我們就快逃出鬼穀灘了啊?”
胖子看了一眼:“我連出口都還沒有看到呢?會不會是這小鬼累了,都沒力氣再翻白眼了?”
要是擱以前,昊眼聽胖子這樣說一定會頂他,但現在他根本就沒有力氣再說話,隻顧著跑路。
我正想說話,在我們後麵傳來更大的轟隆聲,我精神都快崩潰了,心裏最後一絲希望隨著轟隆聲完全破滅,因為我看到底下的熔岩漿已經不再往上蔓延,但是更加可怕的是很多岩漿已經彙集到我們的的後麵,也就是我們進來的那塊位置,層層彙集,好像大海的退潮隻是為了下一個更大的巨浪而做的準備。
當我們後麵的岩漿彙集疊加在一起,我看至少有幾百米高,很快就吞噬了後麵的石路,然後向我們卷席撲來。
我嚇的雙腿一軟跪倒在地,胖子拉了我一把:“操,你現在就是跪著求它們也沒用啊,大家快跑啊。”
胖子說完就拉著我胳膊邁開雙腿就跑,昊眼年紀小,剛跑幾步摔了一跤,李瘸子想過去扶他,胖子一手推開,嘴裏罵了一句然後回過去背起昊眼就沒命往前衝。
岩漿巨浪速度更快,把我們後麵石路不斷吞噬,換做以前我一定慌亂的沒了主意,但此時不知道為什麼,腦子裏隻是想著跑,逃命要緊,胖子背著昊眼,我們四人咬著牙關,一字記之曰:跑。
岩漿巨浪推到離我們身後不到五十米的時候,我能感覺軍大衣後麵已經起火了,我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沒有畏縮而是眯著眼睛繼續跑。
胖子吼了一句:“這次真他娘的刺激啊。”
他的話剛一說完,岩漿巨浪往下一撲,我心裏已經沒有恐懼,我想這是上天注定的,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幹脆坦然認了吧。
然後,一股強大的熱氣浪把我們所有人都衝到幾十米的高空,我看見下麵的石路已經完全被吞噬,我閉上眼睛,等待一個自由落體掉進熔岩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