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馬被蒙上了眼睛，看不到前方景物，但風勢太大，而且一股比一股強勁，馬被吹的連連往後退，胖子是個急性子，手裏拿著一根鞭子玩命往馬屁股上抽，昊眼大叫：“風太大了，這馬過不去啊。”
    我低著頭眯著眼，一手壓著帽子，擔心被風刮跑了，胖子回頭看見我腰裏的匕首大喊：“晴一，把你匕首給我，娘的快。”
    我不知道胖子要匕首幹嘛，這個時候也想不了那麼多，拔出匕首伸出手遞給胖子，胖子一接過去嘴裏又罵了幾句髒話，一個起身往前趴在馬屁股上，二話不說掄起匕首往馬屁股上狠狠一紮，馬驚叫一聲，抬起前蹄落下就往前衝，胖子：“奶奶的，這逼我下狠手啊。”
    昊眼心疼他的馬，想爬過去，我扯住他的衣服往後一拉：“別過去危險。”
    離黑風洞越來越近，一塊比拳頭還大一些的石頭不知從哪裏飛出來朝我腦袋直撞過來，我來不及躲避，被撞個正著，幸虧戴了軍帽，要不然又得見紅。
    在我們馬車就要進入黑風洞的那一刻，胖子是打開了嗓子吼：“同誌們那，勝利就在這前麵了，為了我們的革命事業，為了明器衝啊…”
    話還沒有說完，我們連馬帶人進了黑風洞中。
    我以為這個黑風洞裏麵也是由風組成，隻要一直往裏麵衝過去就行了，哪知一進去就黑漆漆的一片，而且好像與外麵完全隔離，因為裏麵很寧靜，寧靜的有些可怕，也沒有一絲風，我什麼也看不清。
    我問：“胖子，胖子你在哪？”
    胖子：“這呢，我靠，這裏是什麼地方，誰把燈開開啊。”
    昊眼和李瘸子的眼睛跟鬼片裏麵一樣，發出光，我就隻能看到這兩雙眼睛在動，然後李瘸子的聲音傳來：“二位小爺，快把眼睛閉上，過一分鍾再睜開。”
    聽完我趕緊閉上眼睛，心中暗想這四周什麼也看不清又該怎麼出去呢？”
    一分鍾很快過去了，我慢慢睜開眼睛，周圍雖然還是很暗，但現在眼睛稍微能適應些，我看見昊眼正盯著我看，胖子和李瘸子坐在板車上四處張望。
    胖子問：“我們現在該怎麼走了，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李瘸子瞪著兩隻貓眼一樣的眼睛指著前方：“直走。”
    胖子喊了一聲：“駕…。！”
    我問：“李瘸子，你們這眼睛是怎麼回事啊。”
    李瘸子嗬嗬笑道：“這叫雙魑眼，家裏幾輩的人都有。”
    胖子：“雙魑？有什麼含義嗎？”
    我：“這魑魅的我知道，指的是古代傳說裏的妖精之類，這雙魑莫不是說兩隻妖精眼？”
    李瘸子：“差不多就這個意思吧，在夜裏能看清楚周圍的景象。”
    我想起昊眼之前揉眼睛，說他們來了，揉完後眼睛就變成了貓眼狀又問：“是不是在碰到危險的時候也會呢？”
    李瘸子點點頭：“嗯。”
    胖子覺得很有意思：“李瘸子，這雙魑眼要怎麼樣才會有啊，嗬嗬。”
    我：“胖子，你怎麼什麼都想要啊。”
    胖子：“你懂什麼，這要是我胖爺有了這雙眼睛，那以後出去倒鬥都不用帶手電筒了，而且一有什麼危險就立馬能察覺，這多好啊。”
    李瘸子：“這位小胖爺我看你還是打消這個念頭吧，嗬嗬。”
    胖子：“為什麼？李瘸子你說說怎麼才能有。”
    李瘸子：“等出去再說吧。”說完回頭看了昊眼一眼，我知道李瘸子是當他的麵不方便說，就對胖子說：“好好做你的馬夫，別問東問西得。”
    胖子也看出李瘸子的欲言又止便說：“我這也不是好奇嘛。”
    我們的馬車往前趕了一段時間，不知道何時才能出去，有點心慌慌，就問李瘸子：“這禮物是啥啊？”
    李瘸子沒說話，但他的臉色越加變得難看，我去看昊眼，他很驚慌，不停抬頭去看頭頂。
    我也抬起頭，全是黑漆漆的，什麼也沒有啊。
    我：“昊眼你看什麼呢？”
    昊眼指著上麵：“我感覺上麵有人。”
    我：“沒啊，哪有啊，李瘸子，你們以前不是來過嗎？”
    李瘸子很緊張：“噓，別說話。”
    我和胖子看到他倆這樣不由也緊張起來，馬的速度變得很慢，往前走了幾步幹脆停下來，不管胖子再怎麼抽打就是不動，我知道在很多時候動物的嗅覺要比我們人類靈敏的多，胖子見狀把匕首握在手上，四處張望。
    周圍悄然沒有任何聲音，我感覺這種寧靜能讓人窒息。
    時間一秒秒過去，我有點不耐煩，想鑽出馬車下去看看。
    李瘸子反過頭來示意我別動，很輕的聲音對胖子說：“繼續往前走，慢慢的。”
    慢慢這兩字說的很重，胖子不知何故聲音也變小了：“但是這馬他不走啊？”
    李瘸子輕輕吹了一句口哨，嘴裏發出嘿嘿的聲音，兩匹馬像聽到了某種指令，一同抬起雙腿，慢慢向前走。
    這時地麵有點搖晃，李瘸子搶過胖子手中的韁繩使勁拉扯住，不讓馬再次驚慌。
    胖子看看我小聲說：“怎麼？難道還地震了？”
    我搖搖頭，此時給我的感覺我們是在山洞裏，而不是在外麵。
    李瘸子專心拉扯馬的韁繩，往前走了一小段路幹脆閉上了眼睛，我看見他額頭上全是汗。
    昊眼拉扯我的衣服角，很極細微的聲音對我和胖子說：“別慌，千萬不能慌。”
    我和胖子麵麵相覷，心說我也沒慌啊，倒是你們讓我覺得心慌了。
    地麵搖動了幾下後，我看見旁邊的地麵開始往下沉，但這一切都是無聲的，我和胖子憋著一口大氣，誰也不敢喘出來。
    其他地麵下沉速度開始加快，轉眼我們馬車下麵旁邊就變成了一個無底洞，而我們的馬車就在一根長很長見不著頭的石路上行駛，它的寬度正好是我們馬車的寬度，稍微有一些偏離我們就會掉下去，萬劫不複。
    胖子坐在板車前沿，我看他慢慢把腿縮回來盤著腿，之後一動不動，從來就沒見他這麼老實過。
    我問昊眼，這是不是幻覺啊，其實底下全都是路，隻不過用了某種遮眼法我們看不到而已。
    昊眼搖搖頭輕聲說：“這都是真的，你們現在千萬不能動，否則的話掉下去就完了。”
    胖子偷偷往下瞄了兩眼：“哎呦哎呦，娘的這底下也太深了，完全就看不到底嘛。”
    昊眼說：“傳說這底連著陰曹地府呢，凡是掉下去的人就還沒見能上來過的。”
    我看看前麵這條路的距離望不到頭，還不知什麼時候能走到盡頭，而且這速度又不能加快：“我是可以不動彈，但這馬又不像人一樣，誰還管的了畜牲啊？”
    李瘸子不停發出嘿嘿聲音，又拖的很長音，聽的我直想睡覺。
    昊眼輕輕碰了我一下：“打起精神別睡著，這是給馬催眠呢，讓馬在睡著後聽著這聲本能往前跑。”
    胖子：“赫…這也行？”
    昊眼瞪了一眼胖子：“小點聲。”
    胖子趕緊捂住嘴巴：“好好。”
    我心裏不停的念阿彌陀佛可千萬別掉下去啊。
    馬好像是睡著了，我看見它們把頭低下，然後開始小跑起來，李瘸子抓著韁繩的手不放，一直讓馬前行的速度保持一個平穩直線。
    現在除了馬踏在地上的腳步聲外，什麼聲音都沒有，在這空曠的‘山洞‘裏，而我們就處在這半空中，上看不到頂，下不見地。
    不知跑了多久，我站著有點累了，想坐下來，突然看見我們的前方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動，揉揉眼睛去看。
    胖子在我前麵，他的眼神又比我好，等他看清楚後，他一副苦瓜臉回頭看著我，說話聲又很慢：“娘的，我看咱們這次真的是進了陰曹地府了，前麵有蛇。”
    我一聽到蛇身體顫抖了一下，昊眼趕緊死死拉住我：“別動，隻要你不去打它們，它們是不會咬你的。”
    聽到昊眼這句話我都快哭出來了，我還去打它們？我是連見它們都不想啊。
    蛇離我們越來越近，有幾隻猛的一躍跳到我們馬車上，其中一條落在車廂木框邊緣上慢慢向我吐著紅信子靠近。
    這種蛇很怪異，前後都有頭，頭很尖，不像我平時見到過的蛇，時不時吐著信子，我都不知道哪是頭哪是尾的，全身布滿黑色磷片，在上麵還有一些扭曲灰白色花紋，每條蛇足有一米多長，粗有家裏包餃子用的擀麵杖一般。
    我想退後，昊眼拔出匕首慢慢靠近這條蛇，再輕輕一撥它的身子，整條蛇就掉進地下深淵裏。
    我大呼一口氣，問這是什麼蛇啊？
    昊眼：“這叫鬼頭蛇，因為常年生活在陵墓裏，所以才叫這個名字，這種蛇生性極度殘忍，而且毒性又很強，隻要咬上一口就沒救了，不過一般來說隻要你不去惹它就沒事，不過這雙頭的鬼頭蛇還是第一次見。”
    我正想說話，胖子盤著腿小聲說：“嘿嘿我說，胖爺我是不會去惹它，但是你知道怎麼才能讓他不惹我嗎？”
    我看見胖子腿上有一條鬼頭射，正伸著尖形腦袋往胖子身上爬去，我又看看李瘸子，他身上也有一條鬼頭蛇在他的脖子上。
    我看的心急，見昊眼腰間還插了三把匕首，問他要了一把，然後慢慢俯身低頭鑽出車廂外，動作很輕的接近胖子，胖子盯著蛇不動，鬼頭很快就爬到胖子的脖子處，我用匕首挑動一下鬼頭，它反應有人在碰它，立即衝過來想咬我，我嚇的手一縮，但它的速度更快，昊眼見狀立即舉起匕首朝胖子喊：“小心那個腦袋。”然後速度很快朝撲向我的蛇頭一劈，整個頭被砍了下來，胖子扯住蛇身，另一端蛇頭痛哭扭曲了一下就朝胖子胸口咬去，胖子扯住蛇身往後一拉，往遠處扔了出去，胖子的動作幅度有點大，馬車往左一歪，馬上就要掉下去，我趕緊站在中間保持平衡，李瘸子也顧不了這麼多，往右輕輕拉了一下韁繩，但就是這輕微動作，他身上那條鬼頭蛇已經朝李瘸子的手腕一口猛咬了下去，另一頭還想咬他的脖子，昊眼急的顧不了這麼多，立馬鑽出去朝脖子邊的那個腦袋一刀劈下去，胖子過去幫忙把手腕上的腦袋砍下來，速度很快。
    李瘸子始終都抓緊韁繩不放手，我看見他的手上有兩個黑牙印，並且開始浮腫。
    昊眼想幫他把手上的血吸出來，李瘸子鐵著臉吼道：“別動，現在大家坐穩了，前麵的鬼頭蛇越來越多，我們衝過去。”
    說完大吼一聲：“駕。”
    兩匹馬就好像被驚醒一般，抬起頭嘶叫幾聲朝前麵使勁狂奔過去。
    這一切發現隻在短短幾秒，我大腦還沒有反應過來，手裏的木框還沒抓緊就被加速度的慣性往後摔了一跤，趕緊爬起來，就看見前麵的路上已經布滿了這種鬼頭蛇，不緊不慢向我們爬來。
    胖子看的臉煞白，但此時隻能一搏了。
    我大聲問：“李瘸子你還能挺的住嗎，讓胖子來趕車吧。”
    李瘸子：“你們三人小心蛇，其他的別管了。”
    我雖然之前不認識李瘸子，但相處的這幾天我感覺這個人是條漢子，人不壞，加上他畢竟是為了把我送到祖父那而被蛇咬，心裏十分難受，吼了一句：“好，胖子，昊眼現在我們三人一人負責一個方向，絕不能讓蛇再爬上來了。”
    說完舉起軍工刀對著往上撲過來的蛇頭就是一刀。
    胖子心裏更加難受，想發了瘋一樣揮舞手中匕首，昊眼抹了一把眼淚站在李瘸子身後，咬緊了牙不顧一切去砍那鬼頭蛇。
    蛇不斷往上撲，手上匕首上全是鬼頭蛇劈斷而流出的黏黏液體，我不知道還沒有別的什麼辦法，但說什麼也不能死在這裏，我最擔心的還是李瘸子，他現在被咬了一口，昊眼又說過隻要被咬是絕無有生還的可能。
    李瘸子的手腫的老大，還不停向外流出黑血，我想他此時一定忍受著劇痛。
    前麵路上的蛇還在不斷增加，看來靠我們三個人是很難衝出去。
    娘的，現在我們車上除了匕首，又沒有雄黃之類的東西，我知道蛇是怕雄黃的，隻要往車上灑上雄黃，蛇就不敢靠近。
    現在速度很快，車廂咯吱咯吱聲響，對了，這木板。
    我衝胖子吼：“胖子，你把打火機給我。”
    胖子不停舞者匕首：“娘的，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情抽煙？”
    我：“別廢話，快給我就是了。”
    胖子滕出一隻手往兜裏拿出一隻打火機：“接住。”
    我一把接過打火機對胖子和昊眼喊道：“你們兩個挺住咯。”
    胖子回頭：“你幹嘛？”
    我：“你現在別管，挺住哥們。”
    說完趴在木板上去撬，反正這種隔層的木板下麵還有一個底層，也完全能支持起上麵的人和框架。
    不知是否心急，我怎麼撬也撬不開，手裏反而還打著哆嗦，我用力拍打兩下手後再去撬這鐵屍木板，這下很快撬了幾塊下來，然後爬到車廂後伸手去拿胖子在銀川買的燒酒，給他留了一瓶，其他的全部擰開酒蓋往鐵屍木板前段倒。
    燒酒很快沉浸在鐵屍木裏，我看倒的差不多了，拿起打火機往鐵屍木板一點，頓時火焰呼呼往上串，而燃燒起來火的顏色是內黃外綠，我知道這是普通的火和鬼火參合在一起所致。
    鐵屍木裏麵有人腐爛後的屍血，在底下深埋了幾百年會形成一種屍磷在裏麵，有些人傍晚在墳地裏走路看見所謂的綠鬼火，其實就是這種磷火而不是什麼真的遇見鬼了。
    點著幾塊鐵屍木板後我分別拿給胖子和昊眼，一般來說動物都比較忌諱火，我想這鬼頭蛇也不例外。
    胖子：“我操，火這麼大勁燒嗎？”
    我：“放心，一根這樣的鐵屍木板能燒幾個時辰呢。”
    胖子對著撲過來的鬼頭蛇揮過去，馬車下麵和前麵的鬼頭蛇看見這火都紛紛避開，來不及躲閃的被馬車輪子壓下，不過大部分都掉落底下深淵。
    胖子看還真管用，問我：“晴一，這火的顏色怎麼這樣啊？紅不紅綠不綠的。”
    我：“這應該還是屬於鬼火吧。”
    胖子：“那你怎麼知道這蛇怕這種火的啊？”
    我：“我也不知道，這算是歪打誤著吧，反正很多動物都是怕火這點錯不了。”
    胖子：“一個打火機就能點著這木頭，還真他娘的是易燃品。”
    我：“但是也多虧了你的燒酒啊，沒有你的燒酒還真點不著。”
    胖子回頭看了車廂後麵一眼：“操，我說怎麼還有一股酒味，還不敢說出來，以為我鼻子聞錯了。”
    鬼頭蛇很快不見了，我爬到車廂木框上去看李瘸子的傷勢，現在再不把毒血逼出來，等毒液流進了五髒六腑後那就是神仙來了也沒用。
    我說：“李瘸子我幫你吸出來，快，來不及了。”
    李瘸子：“不用了，已經過了時辰了，小胖爺你來駕馬。”
    胖子：“嗯，好。”
    李瘸子把馬車韁繩給了胖子，然後他從身邊拿出一把匕首對著手上有兩個黑點的那塊肉割下去，連裏麵的骨頭都看見了，血像噴泉般湧出來。
    李瘸子：“還有酒嗎？”
    我：“有，等等。”說完去車廂後拿最後一瓶酒打開後給李瘸子，他拿著酒悶頭喝了一口後往手上挖出來的傷口就是一倒，然後整個人有點微顫，我看的心驚肉跳，這自始至終李瘸子都沒叫一聲，我問昊眼：“有沒有布，快拿過來。”
    昊眼急的都快哭了：“這哪有布啊？”
    我看看自己穿的衣服，娘的，軍大衣太厚不合適，對了還有內衣，我怎麼就沒想到，趕緊脫了軍大衣，把內衣也脫下，撕拉一隻衣袖趕忙對著李瘸子的手緊緊包裹。
    包完後我對昊眼說：“別哭，你爺爺不會有事的。”
    胖子：“李瘸子你快休息下，這我來趕馬車，既然鬼頭蛇全跑了，那你們坐穩了。”
    接著胖子一聲：“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