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卷 第二十七章 海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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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陽看著手中的那隻簽,上麵寥寥的四句:
此生最愛花前坐
輾轉隻為花下眠
花開花謝複又落
朝暮遲暮總關情
題目卻是:誤花緣
朝陽不解,把手上的簽扔給王半仙,拉過忘憂就往風府走,邊走嘴裏還說著:“不要相信這些東西,特別是那個老騙子的。”
忘憂愣愣的點點頭,走到風府門口的時候,那看門的人都認識這兩個人了,忙笑嗬嗬的開了門讓兩人進去。
朝陽看了一眼又重新蹲在那裏畫陣的老頭,衝那看門的人道:“上次王半仙在這裏不是被你們攆了的嗎,怎麼現在又在這兒了?”
那看門人見朝陽問,忙說道:“本來要攆的,結果昨天晚上少爺回來發病了,吃了他留下的方子熬的藥,竟然一下就醒了,老爺都對他客客氣氣的,我們當然不敢攆人了。”
朝陽聽看門人說完,便轉身走了,忘憂跟在他後邊看著這人,然後道:“他的藥有那麼靈嗎?”
“誰知道,我看他就是運氣好。”朝陽說道。
走了一會兒便看見風遺塵依舊是滿麵笑容的走了過來,邊向他們走過來邊說道:“聽下人們說你們來了,我就來看看。”
“聽說你昨天又暈了啊?”忘憂問道。
風遺塵笑了笑,道:“昨天你上了那船,我和朝陽便沒興致再逛燈會了,於是便早早就回來,怎料才一進門便暈了,幸得有王半仙的藥,便醒了過來。”
忘憂見他說得一臉風輕雲淡的,心下倒是沒那麼著急了。
“那藥有用?”朝陽皺著眉頭問著風遺塵。
風遺塵道:“我原以為也是沒有用的,結果沒想到效果還行。”
“那太好了。”忘憂在一旁插嘴道。
朝陽眉頭卻皺得更緊了,說道:“可是那王半仙說了的,那藥隻能壓製一時半會兒,不是長久之計。”
風遺塵笑道:“能多活一會兒便多活一會,想那麼多幹什麼。”
忘憂卻有些不喜歡風遺塵的態度,有些怒氣的說道:“你就不想活著嗎?”
風遺塵聽到忘憂這樣說,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便笑起來,聲音裏卻沒有絲毫的笑意,他看著麵前的忘憂,說道:“誰不想好好活著。”
朝陽見風遺塵情緒不佳,拉了拉忘憂的袖子,在她耳邊說道:“你少說兩句。”
忘憂自知失言,垂著頭站在原地,聲音悶悶的說道:“對不起。”
風遺塵笑著,用扇子敲了敲忘憂的腦袋,說道:“你又沒有做對不起我的事,跟我說對不起幹什麼?”
忘憂揉著腦袋看著風遺塵,見他沒有露出剛才的表情才鬆了一口氣。
轉了轉眼珠,說道:“我還要去海棠庭看海棠。”
朝陽知道忘憂是想去看看那個木然的女子,便沒有開口說話。卻聽見風遺塵說道:“你也喜歡那裏的海棠嗎?”
忘憂莫名其妙的點點頭。
風遺塵又繼續說著:“我打小便極愛那棵海棠,常常翻了圍牆去看,現在那個院子裏,也就隻有我常常去看,前年說要推掉那院子重新建一個,我沒有同意,那院子便保留了下來。”
朝陽心裏想著幸好你沒有同意,不然現在還不知道怎麼下手呢。於是衝著風遺塵說道:“我們就去那裏吧。”
三人走著,便見風遺塵叫一小廝拿了鑰匙過來,走到門前,打開了那扇門。
門一開忘憂便看見那女子還是坐在那海棠樹上麵,連姿勢都沒有變過,隻是風遺塵進來的時候,轉過頭去看了一眼他,然後又木然的轉過了頭,依舊看著風家老爺書房的地方。
忘憂見那女子一直望著那裏,於是對風遺塵說道:“風家的書房一直都是在那個地方嗎?”
風遺塵倒是有些意外忘憂會問這樣的一個問題,想了想才說道:“據我所知是這樣的,好像是因為那裏風景很好,所以先輩們便都沒有改過書房的位置,久而久之就成了風家當家固定的書房了。”
忘憂和朝陽看著樹上的女子,風遺塵以為他們都很愛這海棠,於是說道:“要是覺得這海棠漂亮,就折幾枝擦在花瓶裏拿回去。”
忘憂和朝陽雙雙搖了搖頭。
風遺塵道:“難得你們這麼喜歡這花。”
忘憂有些不忍心再騙風遺塵說是因為喜歡這花才來的這裏,於是拉過朝陽的袖子,朝陽轉過頭來看著忘憂,忘憂小聲的說道:“我們告訴他算了。”
朝陽看了一眼正在看著海棠的風遺塵,也低聲對忘憂說道:“他會信麼?”
忘憂想了一會兒,繼續說道:“你有沒有辦法讓他可以看見九娘?”
朝陽想了一會兒,說道:“辦法是有。”
忘憂眼睛放著光,忙拉著他的袖子道:“那你就直接讓他可以看見就行了啊。”
朝陽卻說道:“你確定他不會被嚇到,他是人,不是妖怪。”
“不會啦,”忘憂說道:“我覺得遺塵不會怕的。”
“你又什麼都知道了。”朝陽白了一眼忘憂。
忘憂拉著他的袖子不依不饒。朝陽被弄得煩了,道:“你先去問問他怕不怕鬼再說。”
風遺塵見這兩人嘀嘀咕咕說了半天,於是道:“你們在說什麼呢,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嗎?”
忘憂轉過頭去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遺塵,你怕女鬼嗎?”
風遺塵有些好笑的看著忘憂,道:“你怎麼今天盡問些奇怪的問題。”
“不奇怪的,”忘憂說道,眼神往風遺塵身上瞄,然後繼續說道:“你怕不怕?”
風遺塵失笑道:“我都要死了還有什麼怕不怕的。”
忘憂給朝陽甩了個“我說的對吧”的眼神。
朝陽沒理她,直接走到風遺塵的麵前,伸手往他眼睛上麵一抹,隻見點點銀光一閃便沒入了風遺塵的眼睛裏。
風遺塵好笑的把朝陽的手從自己臉上揮開,說道:“怎麼了?”
然後眼神放在了那顆海棠樹上不動了,手裏的扇子“啪嗒”一聲便掉在了地上。
忘憂看著風遺塵有些呆的麵部表情,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說道:“回神了。”
風遺塵一臉迷茫的看著忘憂,再看著樹上的女子,喃喃的低聲說道:“柳兒。”
忘憂有些奇怪的聽著這人的聲音,再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那是蕭九娘,怎麼會是什麼柳兒。”
風遺塵回過神來,看清了坐在海棠樹的人,有些失落的說道:“真像柳兒。”
“柳兒是誰?”忘憂好奇的問道。
風遺塵卻笑了笑沒有說話。
朝陽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風遺塵,說道:“你認識的人和她長得很像嗎?”
風遺塵苦笑著點點頭,說道:“很像,隻是她看上去比柳兒大上不少。”
朝陽更加奇怪的看著風遺塵,風遺塵被他看得極為不自在,隻得問道:“怎麼了?”
“沒怎麼,隻是有些好奇而已。”朝陽說道,然後轉過頭去看著上麵的女子。
那女子好像絲毫不在意有沒有人看著她,依然坐在那裏,眺望著遠方。
風遺塵這才反應過來這樹上麵是沒有人的,有些忐忑的問忘憂道:“她怎麼坐在樹上?剛剛好像沒有人吧。”
忘憂回了一個白眼給他,然後說道:“她是鬼。”
風遺塵有些吃驚的看著坐在樹上不言不語也不動的女子,道:“我這還是第一次見著鬼。”
然後便想起了是朝陽在自己的眼睛上揮了一下,自己才看得見鬼的,於是有些詫異的看著朝陽,說道:“原來你會法術,你是修真的人嗎?”
朝陽有些不知道怎麼回答,修真,好像不是,如果這樣說起來的話,是修妖的還差不多,於是隻得說道:“祖上傳下來的,不便多說。”
風遺塵更是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朝陽,道:“還真是看不出來,你竟也會道法。”
忘憂在一旁偷笑,朝陽最不喜歡別人說他會道法,因為他是妖,會的,也自然也是妖法。
風遺塵道:“怪不得你看得見鬼,那忘憂是怎麼看得見的?”
忘憂呆在原地,她好像不會法術,連簡單的縮地成寸都不會,於是在那裏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朝陽在一旁回答道:“她天生就看得到,都習慣了。”
風遺塵恍然大悟的點點頭,忘憂恨不得把自己藏在地縫裏麵,她妖術實在不行,這下終於覺得有些見不得人了。
風遺塵抬頭細細的看著海棠樹上的女子,那女子長長的裙角仿佛要拖到地上一樣,頭發散著,渾身都散發著一種死寂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