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卷 第六章 月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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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莫離回來的時候,第一眼看見的便是忘憂坐在碧霄殿門前的小板凳上,手上拿了根樹枝在腳底下的地上劃來劃去。
同行的蟬衣和扶風看見了過後,自動的消失在君莫離的身邊,君莫離好笑的看著忘憂,走到她的麵前,見她還是沒有發覺,便開口說道:“地上有什麼好玩的?”
忘憂想都沒有想就回答道:“沒什麼好玩的。”君莫離看著她不說話,忘憂愣了一會兒,才發現是君莫離,驚喜的抬起頭來,映入眼簾的便是君莫離天人似的臉龐。然後立馬站起身,撲到君莫離的懷裏。笑著說道:“你回來啦。”
君莫離抱著忘憂,鼻翼間全是相思花的味道,感覺心下安定了不少,低聲回答道:“恩。”
“莫離出門去幹什麼事了?”忘憂說道,君莫離抱著她往殿裏麵走,邊走邊回答道:“也沒有什麼事情。”
忘憂見君莫離沒有什麼想說的意思,也就沒有再問。隻是有些擔心的問道:“莫離還要出去嗎?”
“恩。”君莫離回答道。
忘憂卻有些心急的說道:“我也要去!”
君莫離停下腳步,看了一眼懷裏氣鼓鼓的忘憂,說道:“你在家不好嗎?”
“哪裏好了?秦淮冷冰冰的,朝陽隻顧著自己練功,吟川一天到晚都不見人,就剩我一個人。”忘憂說道,言語裏帶了三分的埋怨在裏麵。
君莫離沉思了一下,再看了一眼忘憂,便說道:“好吧。”
忘憂開心的撲過去環住君莫離的脖子,說道:“太好了!”
君莫離看見忘憂笑得開心,心下那一點擔憂也消失不見,但還是囑咐道:“出門了要好好聽話。”
正在興頭上的忘憂當然是想也沒想的就答應了,至於會不會聽話,那就不得而知了。
朝陽正在竹花庭練劍,練得正起勁的時候就聽到了那熟悉的“踢踢踏踏”的聲音。
“朝陽!朝陽!”忘憂邊跑邊叫著朝陽的名字,一路上興高采烈的跑到了朝陽的麵前。
“幹什麼?”朝陽說道,邊說著邊還劍入鞘。
“我要和莫離出門去了。”忘憂興奮的說道。
朝陽失了一下神,故作輕鬆的說道:“恭喜了。”
“這下我不會打擾你練功了,我出門玩會給你帶東西回來的。”忘憂一臉的高興,開心的說道,倒是朝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恩,”朝陽回答道:“你們出門是到哪兒去?”
“好像是人間吧,聽說人間經常過節,很是熱鬧的。”忘憂一臉憧憬。
“你聽誰說的人間很好玩的?”朝陽收拾起心裏那一抹不舍,說道。
“吟川說的。”
“你來這裏就是要告訴我這個啊?”
“恩。”忘憂回答道。
“那你說完了吧?”朝陽見忘憂站在原地不動,說道。
“恩。”忘憂點點頭。
朝陽指指門口,道:“門在那裏。”
忘憂看了看門,再看了看朝陽,人家那意思明顯就是慢走,不送。
忘憂狠狠剜了一眼朝陽,說道:“你真沒良心!”然後踢踢踏踏的跑遠了。朝陽見忘憂走了,重新抽出劍來,庭院之中一陣飛沙走石,劍招裏隱隱帶了一絲煩躁。
碧霄殿所在的雲霧峰是人界和妖魔界的交界處,雲蘿峰便是中間的屏障,其實人界與妖魔界並沒有明顯的界線,總是有些修仙未成的人類上雲蘿峰,雲霧峰采集一些天材地寶煉丹以提升自己的修為。但是雲霧峰上的妖精大多是修煉有成,往往來這裏的修仙者都是九死一生的。
月吟城在雲蘿峰山腳下不遠的地方,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而成了人界與妖魔界唯一交流和共存的地點,也是唯一人類和妖魔還有修真人和平共處的地方。
這次出門隻得忘憂和君莫離兩人,忘憂看著城門上“月吟城”三個大字的時候才發覺這是她第二次到這個城裏來了。
君莫離一直都沒有說到人間是為了什麼,忘憂也很自覺的沒有問這個問題。進了城到客棧坐下才發覺這正是君莫離第一次帶她來的那家客棧。
連店小二都是原來的那個,茶和點心還有一壺酒,忘憂坐在板凳上麵乖乖的吃著點心,君莫離倒了一盞酒淺酌,似是在等什麼人。
沒過多久便見一人走了過來,輕佻的把手放在君莫離的肩上,桃花眼灼灼的散發出光芒。隻見他說道:“我的好離兒,這次找我來有什麼事?難得見你一麵,一見麵就沒好事。”
君莫離似是早就習慣了這人的不正經,揮手拍去肩上的手,冷著臉說道:“這次找你是有事。”
忘憂這次記起來這人是上次有過一麵之緣的容羽。
容羽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君莫離,說道:“你有什麼事情是非要找我的?”印象裏的君莫離是個冷情的人,也虧得他與君莫離算是莫逆之交,這麼長久的年歲下來,竟然也成了不可多得的朋友。邊說著邊就坐在君莫離的對麵。
君莫離風輕雲淡的飲盡杯中的酒,說道:“幫我找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容羽道。
“元神和魂片。”君莫離看了一眼忘憂,忘憂聽得有些模模糊糊的,還是有很多事情不明白。
容羽聽到這裏有些不解,道:“找何人的元神?”
君莫離微皺了眉頭,看著容羽,見他還是不明白,便說:“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忘憂?”容羽道。
君莫離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為什麼?”容羽疑惑道,見忘憂還是好端端的坐在在凳子上,看起來沒有一點不妥的樣子。
“元神不全,魂魄不全,心智未開,何況因為元神的緣故,身體是撐不住長久的年月的。”君莫離說道,看了一眼一臉迷茫的忘憂。
忘憂聽到這裏再遲鈍也明白了事情是與自己有關的,隻是一時之間也插不上話。便聽到容羽繼續說道:“元神本就不好找,更何況魂魄也不全。有沒有線索?”
“元神大概散落在月吟城,魂魄的話,轉世到了天緣古城。”君莫離說道。
“這樣說來,魂魄隻有一魂一魄轉世,其餘的還是在忘憂身體裏。元神可能附在了花草上麵。”容羽說道。
“正是。”君莫離道。
“所以?”容羽挑了挑眉看著君莫離。
“你到天緣古城找魂,蟬衣和扶風已經提前出發,你就到那裏跟他們彙合。”君莫離說道。
“這樣啊……,”容羽眼珠一轉,說道:“不過你叫我做事,總要給點好處吧。”
君莫離像是早就知道容羽會這麼說,一點也不奇怪的說道:“我能讓那人找不到你的蹤跡。”
容羽眼神一亮,道:“成交!”
忘憂聽了半響,見君莫離和容羽事情說的差不多了才說道:“莫離要找的東西是和我有關麼?”
君莫離看著忘憂的臉,在印象裏與止殤的樣子重疊在一起,本就不想瞞她,於是說道:“恩,不過你不用擔心。”
“哦。”忘憂聽君莫離這樣說也放下心來,點點頭,隻要是君莫離的說的話,她都深信不疑。
容羽看了半天眼前的兩人越發覺得奇怪起來,於是說道:“忘憂不是你和止殤的女兒嗎?”
然後便看見君莫離青了一整張臉。
繼續不怕死的問:“難道不是?”
君莫離歎了一口氣,有些無奈的說道:“忘憂算是止殤的轉世。”
“怪不得。”容羽說道。元神和魂魄不全大概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元神找到了過後我們再到天緣古城與你們彙合。”君莫離說道。
“好吧。”容羽道。
坐了一會兒見君莫離再沒有什麼說的了,容羽便起身告辭了。
君莫離見容羽起身離開也沒有再交代什麼事情,隻是坐在原地再倒了一杯酒。正要喝的時候見忘憂一臉好奇的看著他手中的杯子。
“怎麼?”君莫離見忘憂目不轉睛的盯著他手中的酒杯說道。
“好喝麼?”忘憂好奇道,眼神極為渴求的看著君莫離。
“你不能喝。”君莫離見忘憂一臉想試試的表情說道。
“為什麼?”
“因為你還小。”君莫離說道。
“小就不能喝麼?”
“恩。”
忘憂聽到君莫離這樣說,倒是沒有再提要喝酒這件事。在原地坐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問道:“為什麼要去找我的元神呢?我不是好好的在這裏嗎?”
君莫離停下放在嘴邊的酒杯,看著忘憂的眼睛說道:“不找到的話,你就長不大。”
君莫離這話真真假假難辨分明,忘憂聽到他這樣說,有些憂心的看了看自己依舊小小的身體,說道:“還是早點找到才好。”
“恩。”君莫離漫不經心的回答道,眼神卻望著外麵的風景。忘憂發覺自己又看不清君莫離了,又是那種飄渺不定的眼神,又是那種難以接近的感覺。讓忘憂覺得仿佛又看見了那個一睡便是五百年的君莫離。
忘憂發現自己難以形容君莫離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冷清,還是淡漠,但又不失溫柔。隻是在別人眼裏的君莫離也是她不清楚的。君莫離的溫柔好像僅僅隻對著她一人。但是忘憂想,為什麼每一次君莫離看著她的眼睛的時候,好像透過她在看向另外一個人,想到這裏才覺得心裏隱隱的不舒服。
“今晚便在這裏住下,明日我們便去找你的元神。”君莫離對忘憂說道。忘憂回過神來便看見君莫離的臉,清冷華貴,眼睛似一汪深潭,眉毛斜斜飛上兩鬢,若天下有十分的風采,眼前這人就會生生的奪了九分。
“哦。”忘憂心不在焉的回答。
君莫離破天荒的開了兩間上房。忘憂不願意一個人睡問他為什麼,君莫離卻以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而回絕。忘憂被這句話堵得有點不舒服,她就不明白了,為什麼她要喝酒的時候君莫離說她太小了不準她喝,睡覺的時候卻又說她不是小孩子了而回絕她有關於兩個人一起睡的提議。想來想去想不明白的她隻得嘟嘟囔囔的開門進了自己的那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