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恭喜大王。”
    青年落座於沙漠戰神身側，其後穿著暴露的侍婢輕搖羽扇，端酒傍身，阮琳笑著接過侍婢手中的酒樽，傾身為他倒了一滿杯。
    透著亮的琥珀狼眼斜斜看著青年，隻是笑著揮退一圈的侍婢。
    “本王知道你會來。”
    “為了什麼而來。”
    酒香醉人，舞姬惑人。
    “為了東遼，為了王朝……”
    青年笑，“……的利益。”
    俊朗男人懶懶仰頭，手肘撐桌，掌貼住自己的耳側，黑發慵美微卷，垂了一手，他眯著眼笑。
    “哦？”
    青年撚著杯身輕搖慢晃，酒液如唇光，沙漠紅棘特有的甜釀。
    “光是東遼一方決計拚不過我泱泱王朝，即便是東遼有了您這樣勇猛的霸主也非易事，想要吞下王朝東區這塊版圖，隻有選擇聯手。”
    “馬放，烏邦，不比東遼的兵力強大，但卻是沙漠之上可以選擇之最妙。”
    “但沙漠，並不隻有這兩個小國。你東遼今日可聯馬放烏邦奪得東區，他日馬放烏邦為何不能聯其他眾國破你東遼？”
    “無非是你利用我我利用於你，環環相扣陰謀難以算計，奪我東區，你東遼國力必會大損，正是別國侵襲之最好時機，不能完全侵占東遼也可以打壓得你百年不能抬頭。”
    青年的酒樽輕輕撞上了他的，青銅響聲穩而脆。
    男人眼底的笑意更深，卻還是撐著頭沒有任何動作。
    底下的熱鬧程度非常，舞姬手兒順著胸線脖頸而上，嵌金描流雲邊的紗簾遮住了半麵妖嬈，腰肢左右輕扭連帶著全身鈴聲齊響，合著愈漸急促的樂曲，勾畫夜之綺麗。海藻長發成辮，一搖一扭便晃花人眼。
    青年看著嵌金勾銀王座上的男人。
    “人人都有野心，人人都有私心。”
    “您，何不考慮，與我合作。”
    男人忽而哈哈大笑出聲，支起了身子，向左偏轉手撐於腿上，勾著腰湊到了阮琳麵前，鼻尖都快觸上了他的臉，琥珀狼眼更顯霸道和狂妄。
    “重點。”
    青年笑著將自己的酒樽邊緣欺上沙漠戰神的嘴，一傾一倒，就餘滴滴淡紅的晶瑩順著男人的輪廓下滑。
    “信我，就是重點。”
    “大王，敢賭麼？”
    “本王知道你，阮先生。”
    “那不過是過去的事了。”青年垂眸又倒了一杯酒，笑，“賤民現在就隻是阮琳而已。”
    “就衝你一人在烽火彌漫的境地獨入東遼這份膽識，本王就敢賭。”
    “但是……”
    “本王有個要求。”
    “請。”
    男人探手捏住了阮琳的下巴，讓他抬頭，對上自己的眼，沒有笑沒有怒。
    “本王要你歸屬於東遼，不論最後戰局如何。”
    “不可能。”青年毫不畏懼的迎上他的探視目光，黛青的眼裏波瀾不起。
    “那，歸屬於我，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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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過七日。
    八十四個時辰。
    欽折桂站在邊城的瞭望塔上向東遙望。
    玉冠高束，銀甲泛光，紅袍高揚。
    隻是臉上的胡渣明顯，雙眼的銳利沒有被疲憊打敗分毫。
    地平線上隱隱躍紅，又一個黎明。
    衝天殺陣兀然自那處漫起，黃沙相伴號角長嘯。
    “霽雪你看……”欽折桂一轉頭，身邊並沒有那個帶著笑的白衣青年。
    他眼一眯，翻身跳下。其他三個瞭望塔上信兵長號，東遼來襲東遼來襲！
    “將軍！——”
    欽折桂利落地上馬，接過小兵遞來的紅纓長槍。
    “點將！征戰！”
    點將台下泱泱人潮，鐵甲冷光。
    “為主榮爭！為主榮爭！為主榮爭！為主榮爭！——”
    呼聲震天。
    一場大戰，一場死戰。
    「三月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