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青年站在邊城瞭望塔上。
    在沙漠戰神的帶領下，東遼兵獰笑非常的進行單方的虐殺。
    男人伏在馬背，笑聲爽朗，大刀高揚，琥珀色的眼瞳像狼一樣的邪睨沙場，刀起刀落，血濺四方。
    青年在其上觀看這場紅與藍的生死追逐。
    而邊城的東南兩方呼嘯震天，矮腳馬以及其上的紅衣東遼兵海潮一般撲向邊疆小城，青年眼一淩，右手白袖果斷抬起，“擊鼓！”
    “當！——當！——當！——當！——”鼓槌吻上蛇皮，身側牛角長號，戰旗揮舞有力。
    “開城門！”
    阮琳端起士兵遞來的酒，手揮下酒飛灑，“迎戰！”
    “給我，殺！！——”
    城門大開，藍領軍掠馬迎出，與紅碰撞，雙方擊殺凶狠，銀光劍閃斷臂殘肢遺落一地。
    沙漠戰神彎刀一勾就收割一顆人頭，俊朗麵容上止不住的笑，他雙腿一夾，馬兒轉身，左手提著血淋的人頭，臉上飛濺著殺意，仰頭看著急促追趕的欽折桂。
    玉冠綰住的青絲如此刻沉下的天色，拽住韁繩，讓副將率兵廝殺，自顧停下，對上了眼前的人。
    不需一句言語，隻需立刀相迎！
    兵器的強烈碰撞，兩方王者的較量，欽折桂抽槍畫圓，將連坤隔在外圍無法近身，彎刀毫不客氣蟒蛇一般纏上長槍，手中人頭扔向欽折桂的瞬間，猛得一拽，欽折桂側身躲過血淋的人頭，卻被連坤的後手拽得差點跌下馬。
    欽折桂眼一沉，一掌從下擊上自己的槍柄挑開了連坤的束縛，槍花挽下，連坤刀豎麵前，擋住致命一擊，覆而對著欽折桂削刃而去，腳下矮腳馬疾風行走，避開欽折桂殺招的同時揚刀，高馬四肢疏忽之間即被砍去，欽折桂驚詫之餘一撐馬背，高高躍起，槍頭直中連坤坐騎頭顱，落地之時又是一場殺戰。
    鼓聲震天，馬兒嘶鳴，戰旗長缺，熱血肆意。
    青年看著藍色逐漸吞沒紅豔，若有所思。
    “鼓點加快！藍領軍給我包圍住東遼兵，全部剿殺！”
    “吹號！”
    副將聽命，傳達下去，壯漢聽命一拂額上大汗，戰爭號令渾壯響起。
    “哈哈哈哈哈。”
    沙漠戰神沒有穿甲胄，開襟的薄衫根本擋不住虯結的肌肉。但就算沒有一點防具，也沒人能傷他分毫，他狂笑著周旋於欽折桂身側，招架住迎頭一槍，彎刀像是有自己的靈魂一般，嗚嗚震鳴，矮身掃堂腿的一刻刀亦劃開帶沙的空氣攻擊欽折桂的下盤。欽折桂右腳高抬躲開掃腿，倒轉拿槍，紅纓槍頭直直垂下壓住刀柄。
    俊朗青年狼眼怒瞪，轉身蓄力一腿揮開長槍……
    耳邊號角聲突變，連坤身後馬蹄噠噠，上麵一個東遼信兵吹起了東遼自己的詭異樂器，聲若人死哀鳴淒吼。連坤眼神一轉，拚盡全力朝欽折桂揮砍幾刀，外圍的藍領軍一箭射死了東遼信兵，矮腳馬彷徨浴血。沙漠戰神高笑著兩步躍上馬，拉住韁繩轉頭就走。
    “兄弟們！撤！哈哈哈哈！”
    “給我追！”
    欽折桂一槍戳穿一個東遼兵的身體，搶馬直追，可狂傲的身影早已在東遼兵聚集處無可尋覓。紅色四散開來向沙漠深處奔走，像是噴灑的血液最終隱於土地。
    阮琳歎了口氣，抬手。
    “收！”
    沙漠的第一個夜晚，阮琳在城門口敬了欽折桂一碗馬血酒，跪下敬了所有戰死疆場的戰士一碗馬血酒。
    壯烈而僵持的第一戰，打掃戰場的老兵說，又少了一萬兄弟。
    這隻是一個前奏。
    注定無眠的一夜，欽折桂，阮琳，邊城將軍以及八個副將聚在房中重新研究地勢天時，布防對戰。
    “你怎麼看？”
    “……”欽折桂表情嚴肅，“不怎麼看。”
    “……”青年半眯著眼，捏著拳湊到唇邊輕咳兩聲。
    欽折桂眼一瞥，“再兩個時辰該天亮了，各自回去整理，早上巡邏分兩隊，站崗分三隊。就按之前決定施行。好，散！”
    “領命！”整齊的半跪合手。鎧甲護腿撞擊地麵聲勢鏘鏘。
    待其餘人都出了房間，房內的氣氛又變得很奇怪。
    欽折桂一眼直望進阮琳眼底。
    “欣賞忽倫連坤？”他向前一步，“氣勢淩人手段非凡？”再前一步，“天生梟雄無人能出其右？”他笑，“還問我怎麼看？”
    阮琳已經快被他逼到門邊。
    “先生你說，本王該怎麼看？”
    阮琳甚為無奈的扶著門框，手在背後到處摸索門鎖，終於尋到的時候卻連門帶人被欽折桂拉攏了個嚴實。
    鐵胄上凝固了血還是很冰冷，阮琳的臉緊緊貼上他的胸甲。
    強健有力的躍動就算隔著鎧甲也能被聽見。
    “折桂……”
    回應他的是一個占有欲極強的吻，滾燙的舌就那麼狂亂的侵了進來，像兩條交尾的蛇，嚅動，互觸……
    城外西風驟起，沙卷月而過。
    琥珀色雙眼狼一樣的在迷蒙風沙中明亮。
    「三月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