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戰整整持續了三個時辰，城門終被撞開。殷軍潮水般湧入城內，遍布大街小巷，分幾路向皇城殺過去。
    手無寸鐵的百姓四處奔散，卻又無路可逃。一片血與火的熔爐中，哭喊聲直達雲霄。
    平帝突然撲通跪倒，向皇陵所在之地拜了下去，起身時已把一把短劍反手送入胸膛。
    “不！！”那些皇子驚得魂飛魄散，無奈都被殷逸打得重傷，倒地不起。
    殷逸把一切看在眼裏，心中是死般的寂靜，沒有喜悅，沒有戚悲。
    “總算結束了……”他輕歎一聲，終於把目光投向沒有一絲一毫損傷的衛鏡。
    衛鏡莫名地害怕起來，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哥哥變了，變得冷血、殘酷，像掌控著煉獄的修羅惡魔。可偏偏那抹銀白在黑暗中極似晨曦，依然是那麼高貴、聖潔、出塵、耀眼。
    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矛盾的感受。
    殷逸上前一步，他就不由自主地倒退一步，直至後背頂上城樓邊沿的欄杆。
    殷逸停下，道：“過來。”
    聲音一如以往的沉穩，還帶了玉石相碰般的磁性。
    衛鏡驚恐地搖頭，捉住欄杆的雙手關節發白，好像殷逸再上前一步他便會立馬跳下去似的。
    “你在幹什麼！”殷逸有些急了。
    “七弟快走！”衛延突然在旁邊喊了一聲。
    衛鏡慌不擇路，斜地竄了出去，試圖逃走。殷逸眼疾手快，一把捉住他的手臂把他拉了回來。
    感受到殷逸手中青鋒淩厲的殺氣，衛鏡的心如墜冰窖。他看見殷逸深淵似的烏黑瞳仁中映著自己的臉，模糊又清晰。
    兩人分別之後到相遇之前的一切種種，在這對視間，幻滅，成殤。
    目光，透過劍鞘，糾纏誰的眼角。
    江山，風雨飄搖，浪蕩誰的心跳。
    長風在這寂寥的天地間拂過，咽嗚如哭。
    殷逸終於輕哼一聲，微微闔上眼，右手抬起，一記手刀劈上眼前少年纖弱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