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衛鏡再一次在客棧中找到殷逸時，殷逸已經收拾好行囊了。
    “哥哥要走？”
    衛鏡絞著手指，不知所措地站在一邊，淚水濕了睫毛。
    “世上無不散之筵席，有什麼好哭的呢？”殷逸輕柔地替他拭去眼淚。
    “我舍不得哥哥……”衛鏡低下頭，淚珠便簌簌地掉下來了。
    殷逸歎口氣，從頸上解下一塊金黃的琥珀，放入衛鏡手中：“這個，給你。”
    琥珀中央微顯殷紅，暖暖的，帶著殷逸的體溫。
    “哥哥……”衛鏡輕喚，緋紅了臉，欲言又止。
    殷逸背上包袱，拿起長劍，衣袂微揚，仿佛要隨風逝去的輕靈。
    “回去吧，免得又被你父皇發現。”
    衛鏡輕咬下唇，小聲道：“我能陪哥哥走一段嗎？”
    殷逸覺得心裏搓著沙子一般難受。麵對這個幾乎從未謀麵的弟弟，為何會在心中掀起如此波瀾？
    這原因，說不清，道不明。
    “……好吧。”
    二人一騎，緩緩行走在城郊的古道上。四周一片寂靜，隻有兩人挨得很近的心跳。
    殷逸一手圈著衛鏡的腰，一手從他腋下穿過握住韁繩。衛鏡感受著從背後傳來的把他默默包圍的溫度，心裏好像裝著一個保護符，溫暖又踏實。
    大雪初霽的天空幹淨、幽藍、深遠，不時飛過幾行秋雁，遙寄幾寸相思。
    荒涼的古道從腳下一直延伸到天際，似乎永遠也走不到頭。夏末野草遺留下的清香淡淡地縈繞在心頭，把古道邊孤零零的長亭團團包裹。
    殷逸勒住馬，小聲喚道：“鏡，你該回去了。”
    “哥哥……”衛鏡低下頭，攥緊了拳中早已被捏得皺巴巴的紙條。
    “想說什麼？”殷逸低聲問。鏡這樣已經很多次了，那舉動總讓人困惑。
    熱熱的呼吸噴到耳側，把瘙癢送到心底。
    “哥哥，如果我說了很大逆不道的話，做了很大逆不道的事……你會原諒我嗎？”
    衛鏡有些心虛地問，渾身都不自在。
    殷逸莫名其妙，心裏又有點好笑，不由輕歎一聲：“傻瓜……”
    正在此時，遠處傳來一聲斷喝：
    “衛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