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追尋夢境 第三十一章 是你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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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在見過古諺的晚上如約而至。
沉睡中的潘曉雲雙手握拳,似乎在等待那恐怖的黑暗與窒息再次來臨,猛然間她似乎聽到了湍湍的水流聲,心中帶著疑惑慢慢地朝著眼前的亮光走去,握成拳的手漸漸地鬆開了。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那麼興奮,好像她要去的地方是個天堂一般的地方,而且今天心裏有些不一樣的激動,仿佛是冥冥中注定的一般,她今天一定要那個地方。
但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她低頭看向地麵,是軟綿綿的沙土,高筒的皮靴一深一淺地向前行走,頭頂的烈日讓她的額頭不住地滲出汗來,隻覺得再走幾步,就可以涼快了。
前方是個什麼地方呢?
不久,她就看到了自己趕著要去的地方,一片綠洲。
高大的胡楊與紅柳就那麼突兀的立在前方,不是海市蜃樓也不是蓬萊仙境,是一個伸手便可觸摸的地方,樹木幾乎遮天蔽日,腳下是濕潤的泥土和青草,甚至有紅豔豔的花朵,她像是從一個死亡之穀走進了江南田野。
她急不可待地向一邊的樹枝上望去,夢中的潘曉雲無法解釋自己的行為,隻能感覺到自己或焦急或喜悅的心情,卻不知道為什麼,但她可以確定,做這一切行為的人就是自己。
這時她很快就知道自己急切的原因了,高高的樹枝上掛著一隻翠綠色的繡鞋,那是中原的姑娘才有得穿的,隻看了一眼,她便知道那鞋是自己的,而且一直都掛在那。她現在很想穿上它,於是彎下腰從灌木叢裏刨出一根很長的樹枝,將那雙鞋取了下來。
鞋的大小剛剛好,她提著自己的靴子,慢悠悠地走在散發著濕潤氣息的樹林中,涼風吹散了她臉頰上的汗珠。
熟悉的湍湍聲遠遠傳來,她知道那就是她的目的地,一片清涼的水域,那是從河裏不斷注入的活水,經久不衰。
她向往日一樣,褪去鞋子,雙腳泡入水中,看平靜的水麵在她肆意的搗騰下濺起一串串晶瑩的水花,她看著水中的一雙玉足,白皙纖細,竟比這水還要晶瑩幾分。
她停止了嬉戲,任水麵變得如鏡子一樣清晰。低下頭去,打量著自己。
女子有很好的容貌,皮膚白皙晶瑩,眉毛細而長,眼睛睜得大大的,上麵一排細密的睫毛長長地向上卷翹著,鼻子很挺,卻不失秀氣,嘴唇是潘曉雲做夢都想擁有的精致薄唇。而一頭黑發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棕色,兩頰邊分別編者兩根細細的長辮子,讓耳後柔順的長發不致於拂到臉上來。
這儼然是個外國美人,不,確切的說應該是個混血美人!
整張臉既陌生又熟悉,明明從未見過,潘曉雲卻知道這就是自己。
她低頭玩了一會兒,正要解去衣衫下水與魚兒嬉戲,抬頭間,卻忽然看見水域對麵的草地上好似趴著一個人。他的衣服是與草地接近的藍色,又好像沾染了些黑色的泥土,是以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是一個人。
她起身穿起繡鞋,繞著水塘跑了半圈,大汗淋漓的時候才跑到那個人的麵前,他的手指深深地插在土裏,像極了正在用力向前爬行,手指尖離水塘隻有幾厘米,卻還是沒有觸碰到水,他的頭埋在土裏看不清樣子。
應該是個尋找水源,體力耗盡的人。
她想把他翻轉過來,看看還有沒有氣息,手指觸碰到他的衣衫,忽然才發覺他衣服上的黑色根本就不是土,而是一塊塊的深黑色的血跡,她有些驚慌了,開口叫道:“公子……公子……你怎麼樣……”話一出口,竟然是自己聽也沒聽過的語言,可是卻完全明白其中的意思。
那些血還在不斷地往外滲著,很快將她潔白的羊毛編織的衣衫也染成了紅色,她用盡全力扳轉他的身子,散亂的黑發下生的是怎樣的一張臉……
可她隻看到了一片血紅!
“啊……血……滿臉都是血……”潘曉雲猛然從夢中驚醒,她坐起身子,看向了自己的雙手,“血……很多血……”她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手裏哪裏有什麼血,白淨淨的手心在月光下看得清晰。
她伸手拿過鬧鍾來看了看,5點50分,頹然躺倒,腦子還陷在夢裏,那個男子是誰?他死了嗎?他長什麼樣子?
這分明是個全新的夢,以往做了其他的夢,剛醒來時記得清晰,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就慢慢忘記了。可這個夢,直到晚間,都記得清清楚楚,連夢裏的一根小草的位置都記得清清楚楚。
她這才醒悟,這明明就是和那個夢一體的,它又來了,它到底想要告訴我什麼?
薔薇別墅,古諺,5點30分。
孤冷的殘月灑下一地的清霜,裹在輕紗薄霧裏的曼妙身子減去漸遠。
“你是誰?你不要走……你不要走……”
古諺奔跑在沙海裏,追趕著,氣喘籲籲,眼前的身影像是海市蜃樓,無論奔跑了有多久,她離你還是一樣的遙遠,有時候明明覺得近在咫尺,觸手可及,一陣風吹過,她又在沙漠的盡頭。
他用盡全力奔跑,最後身疲力竭地趴在了沙地裏,他瘋狂的捶打著沙子,發泄著,猛一抬頭,忽然發現那抹白色的身影就在眼前不遠處。
可是當他前進一分,她也前進一分。
他停下了腳步,緊張地舌頭都在顫抖:“你……你到底是誰?”
女子的身影一動不動。
他有些焦急了,“你到底是誰?你告訴我……求求你告訴我……為什麼我每夜都要夢見你……”
朦朧間,他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女孩的右手輕輕地抬起來了,筆直地向後指著,纖長的食指指尖對著他,那聲音仿佛從遙遠的天際傳來,清冷、幽怨,“是你……是你殺了我……是你殺了我……”
“不!不是……不是我殺了你……不是……”古諺驚恐地向後退去,不住地搖頭,猛然間,頭痛欲裂,心中更是絞痛起來,“是……是我殺了你?哦!不……不是的……不是我殺了你……”
他雙手抱著頭跪在沙地上,痛苦地嘶吼著,那清冷的聲音不斷地鑽進他的耳朵裏,一聲比一聲淒厲。
“是你……就是你……就是你殺了我……是你……”
“不!不是我……”幾乎是在同一時刻,古諺突然從夢中清醒,額頭上大顆大顆的汗珠子,不斷往下滴,他感覺到背心已經被冷汗濕透,伸手看了看表,5點50分,這是什麼意思?以前從未在這個點醒過。
他重又躺回床上,腦子清醒無比,仿佛那女子的身影就浮現在天花板上,纖細的手指直直地指向他……
“啊……”他將手中的枕頭向前扔去,身子一彈,坐了起來,甩甩頭逼迫自己不要去想,起身走進了浴室。
冰冷的水似乎讓他的頭腦清醒了許多,穿上浴袍打開門走進了書房裏。
電腦幽藍的熒光屏照亮了整個書房,他眼睛直直看著跳動的開機程序,正兀自發愣,好半天才又重新緩了過來,匆匆找到前些日子複製回來的研究資料。
打開翻譯過來的吐火羅文文字圖片,盯著那些毫無意義的“你我他”、“今明後”等字樣發呆,對於早已失傳的文字,也隻能摸索出這些常用文字了。
他關掉頁麵,這張圖片的旁邊便是“珍珠公主”的複原像,他的手有些顫抖,沒有勇氣去打開,歎了口氣,又瀏覽了一下從各個角度拍攝的玉玦和卷羊皮卷的照片,更是將用漢文隸書寫的文字放大了數倍來看,沒有任何收獲。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敲擊著桌麵,口中喃喃:“一塊玉玦、一卷羊皮……一塊玉玦,一卷羊皮……哎!一點線索都沒有!”直覺告訴他羊皮卷裏的文字一定有他心中要的答案,可是……現今已無人能翻譯出來這卷羊皮裏的古老文字了。
他深吸口氣,將資料全部關閉,開打了瀏覽器,上網看些輕鬆愉悅的東西,力圖使自己忘記那個夢,忘記那個令人生寒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