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追尋夢境 第八章 誤會(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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鋼筆迅速地在日記本上滑動著,發出沙沙的沉重聲響,落下幾行蒼勁有力的小篆:
我看到了一個女孩的臉。
烈日下的敦煌炙烤地人像是要窒息了一般,陽光幾次灼地我睜不開眼來,女孩的白色T恤像是最清涼的風景滑入我的眼簾,我蹲下身去扶起老人,對上她的眼,沒有一絲現世的浮躁,像是新生的嬰兒一般看著我,幹淨純粹的臉龐讓我心裏驀地一悸,心底又升起了一股讓人厭煩的內疚感,該死!我這是怎麼了?她很美嗎?不,她不是很美!
我突然很想快點離去,連自己也說不清楚是為什麼,可是我畢竟還是沒有走遠,站在高高的洞窟裏麵,目送她遠去,那個背影並不像我要尋找的背影,那個站在黃沙上穿著白色的軟羅輕紗的背影。
昨夜我又夢見她了,她仍舊背對著我一動不動,從來不肯回頭看我一眼。她纖細的雙足是赤裸的,烏黑的長發垂下直達腰際,黑發之中依稀看得見她白的耀眼的腰肢和裸露的肩膀,她應該隻穿著白色的抹胸和半截的曳地長裙,不知道是用什麼材質做成的,那樣輕薄,顏色白的幾乎和她的膚色融為一體,連腰部隨風飛揚的流蘇都是白色的。
她整個人就像是包裹在朦朧的輕煙裏,讓人看不真切。
如果她是那個女孩容顏,那為何昨夜還是不肯轉過身來,不是那個女孩,她又會是誰?拿些交往過的女孩的背影都有點像她,可等真正接觸過後,完全不是他要尋找的感覺。
她到底是誰?
最後大大的問號,幾乎力透紙背,紙張發出劃破的輕響。
古諺將手中的鋼筆“砰”地一聲摔在了書桌上,沒有用慣的鋼筆果然寫著不順手,他事後找了所有經過的路,都沒有找到那支父親離世前送給他的鋼筆。
他痛苦地捂著臉,一號墓女屍的臉和白T恤女孩的臉居然不停地在腦中交錯閃現,那種令人厭煩的內疚感又湧了上來。
該死!他低低咒罵了一聲,一定是最近忙著研究,才會時常想著,腦子一定太累了,該好好休息一下了!
他將日記本合上,鎖在了抽屜裏,轉身拿了浴巾去浴室。煙霧繚繞中,朦朧的磨砂門上依稀映出了男子健壯的身體。
穿過z大前麵熱鬧非凡的校區,潘曉雲踏進了這所著名的考古學院,一股凝重的曆史人文氣息撲麵而來,前麵是一排老式的教學樓建築,紅色的牆磚,木架的窗戶,按照它成平行四邊形的微微傾斜程度,真的可以進博物館了。
這裏果然是考古學院啊,大多數學生穿的周周正正,帶著框架眼鏡,手上捧著一本厚厚的考古著作,偶爾聽到一兩句討論都是深奧的學術語言。
潘曉雲掠了掠而耳邊的頭發,繼續邁著她練了十幾年舞蹈而造就的優雅步伐緩慢地穿行在草木蔥蘢的廣場。眼睛一邊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周圍的人,一邊不斷地想著,這些人到底是從哪個考古現場挖出來的遙遠古人啊!
潘曉雲從包裏掏出那隻刻著古諺名字的鋼筆,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被耍了,這樣一個男人會是讀考古係的?他這樣刻個校院名字是為了顯擺嗎?
她的腳步停了停,立在一個半人高的花壇後麵,忽然一個熟悉的男子聲音在花壇前半掩著的長椅上傳了過來:“請問你的媽媽是小偷嗎?”女子嬌嗔的聲音怒道:“你怎麼這樣說?”好像打了那個男的一下。
潘曉雲忽然覺得心裏寒惡無比,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這麼老套惡心的台詞這個男的也說得出口,如果是在自己學校,她真想一口鹽汽水噴死他,正打算趕快避開這裏,忽然又定住了腳步,咦,這個坯坯的聲音,莫非是?
她努力地深吸了口氣,試圖使自己平靜下來。
男的深情款款地說:“那麼,她怎麼能將天上的星星偷下來做了你的眼睛?”
靜了幾秒,就聽到女的興奮又嬌羞的吸氣聲,好似不知如何反應,忽然又聽男的道:“請問,你是小偷嗎?”她看到女孩染成栗黃的頭發在花壇後搖了搖,他又道:“那怎麼偷走了我的心!”
潘曉雲抬頭看天,隻覺得半空中冒出了個大錘子,直接將自己砸暈了。
女孩嬌羞的說:“你怎麼這麼會說話啊!沒想到,我會這麼幸運,讓你愛上了我!”
潘曉雲非常確定長椅上坐著的是什麼人了,虧那個老先生還誇他有一副狹義心腸,心腸倒是有,就是太油了,潘曉雲覺得自己再待下去一定會被送去洗耳朵,因為聽了太多消化不了的東西堵塞了耳道。
潘曉雲不等他們有下一步動作,便一步衝到了長椅前,將手中的鋼筆遞到麵前,眼睛卻看也懶得看,“拿著!”
秒針滴答滴答地滑過,麵前的人沒有絲毫反應,是不是哪裏不對?她轉過頭去,耳邊忽然聽到一聲尖叫:“啊——你是誰啊?”原來她用力過猛,筆尖離那個女的鼻子隻有零點幾毫米的距離,她連忙收回了手,居然被這個女的吼得不知所措。
女孩長相甜美,此時卻一臉受驚地倚在身邊男子身上。男子卻沒有做進一步的安慰,雙眼定定地瞧著潘曉雲。女孩疑惑地看著天,轉頭上下打量潘曉雲,臉上露出複雜的表情。
潘曉雲看向古諺,果然是他,鼻子裏不耐煩地“哼”了一聲,將手中的鋼筆丟到他身上,“拿去,你的東西!”
“咦!這不是你最寶貴的那支鋼筆嗎?怎麼會在她那兒?你們什麼關係?”女孩吃醋地推著古諺的手臂,一副受了委屈的可憐的委屈模樣。
古諺象征性地拍拍她的手背,嘴唇湊到她耳邊笑著說了一句什麼,女孩低低的嬌笑起來,連連點了點頭,又朝著潘曉雲示威地瞪了一眼,向古諺道:“那我先走了!”
古諺斜倚在椅子上點點頭,食指和中指貼著嘴唇向著女孩做了一個飛吻的手勢,女孩笑著跑著小步離開。
潘曉雲“哼”了一聲,扭頭離開,卻聽見古諺叫道:“等等!”潘曉雲不賴煩地轉過身去,斜眼看他,“你還要說什麼?”
古諺神情輕鬆地把玩著手中的筆,“莫不是你對我有意思?”
潘曉雲愣了下,在腦中仔細搜索他這句話的出處,最後將他這句話歸結於二百五性質,“你腦袋有病吧?誰對你有意思啊,要不要我打電話去二醫院給你定個床位?”說完,轉身就走。
“慢著!”
潘曉雲怒火上升,回頭瞪了他一眼,繼續往前走。
“二醫院你很熟嗎?既然是病友,你就定個雙人間吧,我不介意和你住在一起!”
“神經病!”她怒瞪一眼,又轉身離去。
身後那人依舊不依不饒,“如果不是對我有意思,那麼我貼身收藏的鋼筆怎麼會到了你的那裏?不要告訴我是你撿的,我不會相信,除非……是你從我身上偷偷拿走的!是想留作對我一見鍾情的紀念嗎?還是找個機會來接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