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地輕輕地秋諾在那個男人的懷裏抬起頭來，幽幽的望進了對方的眼底。
    “謝謝。”開口，到了一聲謝。秋諾戀戀不舍的縮回了，圈在黎暮脖子上的雙手。起身離開了那個他賴了太久的懷抱。
    看著那個，一下子鬆了手，一下子站起身，一下子和自己拉開了距離的秋諾。黎暮不覺擰起了眉頭。
    “諾兒。”伸手，黎暮一把拉住了秋諾的胳膊。此時此刻的他，竟有些後悔，打破了那份愜意而又美好的寧靜。
    “意外落馬後，我昏迷了三天三夜。像是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那夢裏有關於淩秋的點點滴滴。含辛茹苦將我撫養成人的母親，對我恩重如山的師傅，卑鄙齷齪的父親，待人寬厚的兄長，可愛的小師妹。還有母親的遺願，我的任務，所有的一切我都想起來了。”
    聽到秋諾平靜的說出這番話，黎暮的臉色變得有些憂鬱。
    “或許，我不該對你隱瞞你的過去。但，過去的事情終究是過去了。不管誰對誰錯，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是將來。”
    聽到黎暮的話，秋諾輕歎了一聲。他知道，這是那個男人變相的道歉，也是那個男人的寬容。
    其實，從始至終黎暮都在用他的愛包容著自己。盡管，相識之初他欺騙了自己，盡管，他也曾對自己有過懷疑、有過猜測。但是，到了今時今日他卻早已認定了，早已深深愛上了那個化名秋諾的殺手。
    靜靜的看著那個男人，秋諾扯了扯嘴角，可是那笑容卻帶著太多太多的苦澀。
    “其實，在我恢複了之前的記憶之後，我並沒有將你遺忘。一刻也沒有過。”這句話，秋諾說的很艱難。
    因為，他知道，如果隻是讓黎暮去原諒一個忘記了他，而要殺他的的愛人很容易。但是，如果要讓他原諒一個明知故犯，故意欺騙他、傷害他的人卻很難。
    人的心是很脆弱的，像是黎暮這樣曾經在感情上受過傷害的人，心會更加的脆弱，盡管他看上去很強悍。但是，他那顆傷痕累累的心，卻是很容易受傷的。
    “你，你說什麼？”在聽到了秋諾的話之後，黎暮有一瞬間的呆怔，隨即他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瞪著眼前的那個人。
    他在說什麼？他沒有失憶？從來也沒有忘記過我？那麼，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殺是怎麼回事兒？他故意騙我說忘記了這兩年的事情，又是怎麼回事兒？
    他在騙我？從始至終他都在騙我？
    “我之所以騙你，隻是為了達到我的目的，將你殺掉。所以，我該死。”望著眼前錯愕的男人，秋諾說得很平靜，仿佛真的是在訴說著事實一般。
    看著眼前的人，看著那個讓自己愛的心疼的人兒，黎暮深邃的眼眸裏不斷醞釀起了狂風暴雨。原來是這樣，原來他所做的一切，都隻為了他那個永遠不會改變的目的。
    “難道，一直以來，你想要的就隻有我的這顆人頭嗎？”靜靜的看著他，冷冷的問著他。黎暮猛然間感覺到一陣心疼。心仿佛是被撕裂了一個口子，正在滴血。
    嗬嗬，想不到他用了兩年，他付出了自己的全部感情，換來的卻是這樣的一個結局。兜兜轉轉繞了一個圈。兩個人的關係卻仍舊停留在原點上。那個人想要的也隻要他這顆，可以為他達成心願的頭顱。而他想要做的事情，永遠隻有一件——殺他。
    “是的。但是，我現在已經沒有殺你的能力了。不過，你可以殺我。”看著那雙泛紅的眼睛，秋諾依舊強自鎮定的說著。
    暮，你會痛嗎？我想你會。因為，我感覺到了，我感覺到了你的心痛。而我也正在和你一樣痛著。很痛吧？痛過之後，就忘了我吧！
    “你，咳咳咳，咳咳咳……”張口，黎暮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暮……”看著咳的那麼厲害，咳得渾身都在顫動的那個男人，秋諾張了張嘴，卻沒敢吐出那個字。
    看著他，看著那個近在咫尺的他，看著那個深愛的他，秋諾卻該死的什麼也做不了。隻能這樣看著，愣愣的看著他在那裏痛苦的咳嗽著。
    在一陣，幾乎要把整個五髒六腑，都咳出來的可怕咳嗽聲之後，黎暮垂下了一直捂在嘴邊的手。
    秋諾眼尖的看到，有血自他的指尖滴落在地上。
    抬起另一隻手，黎暮一把捏住了秋諾的下巴。看著掛在他白皙臉蛋兒上的一顆晶瑩。黎暮冷冷的扯起了嘴角。“你哭了？”
    “我……”聽到他的話，秋諾怔了一下。
    他哭了嗎？為什麼他自己都沒有感覺到。隻是看到那樣的黎暮，看到咳的那麼厲害的他，眼睛就不由自主的熱了起來。
    “這滴淚水代表什麼？”雖然，眼前哭的梨花帶雨的人兒，煞是惹人憐愛。但是，黎暮卻對那些晶瑩的淚水十分的反感。因為，那個人的眼淚，總是能讓他莫名的疼惜，莫名的煩躁。
    “功敗垂成的不甘。”那是預知分離的痛苦，那是戀戀不舍的心痛，那是悔恨，無盡的悔恨……
    “嗬嗬，嗬嗬……”看著那個人，黎暮揚聲朗笑。原來到了此時此刻，他竟還在為了沒有殺掉自己而感到心有不甘。
    “功敗垂成，好一個功敗垂成。”話音落，黎暮低下頭，狠狠的吻上了秋諾的唇。
    “淩秋，你知道嗎？你是我黎暮這輩子的唯一，是我一直想要廝守一生的人。”在秋諾的唇邊，黎暮的話語聽上去，是那般的深情卻也是那麼的決絕。
    “你……”聽到這話，秋諾的眼底閃過一絲絲的喜悅，隨之而來的卻是暗淡。
    這樣深情的告白，為何平添了那麼多的冷漠，那麼多的決然。不，這不是告白，這是訣別……
    “滾，不要讓我再看到你。”忽的，一臉深情的男人變了臉色，冷著一張臉，一把將秋諾推開了。
    雖然，早已經知道黎暮不會原諒他，也知道兩人終究還是難逃分離的命運。但是，在聽到了那個“滾”字的時候，秋諾的心仍舊是是狠狠的擰在了一起。
    他要趕我走？的確，一個這般無情無義的人，一個這般玩弄他感情的人、一個這般無所不用其極一心隻想殺他的人、一個這般欺騙他、傷害他的人，確實，沒有什麼資格再留在他身邊的。
    他沒有一劍殺掉我，已經是他的仁慈了！
    踉蹌的往後倒退了兩步，秋諾方才勉強自己站穩了腳跟。看著那個絕情的趕他走的男人。秋諾僵硬的擠出了了一抹苦澀的笑，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