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昀匆匆往翠蜉蝣的宮殿趕，卻在殿門口撞見月王。
    考慮到對方是翠蜉蝣的哥哥，重昀衝他點頭算是行禮。月王也對他點頭，然後頂著一臉傻笑離開。
    說起來，如果剛才他沒看漏的話，月王臉上好像有個巴掌印？
    重昀推門進殿，左繞右繞繞到寢房，見門還是開的。他才剛進去，就見翠蜉蝣坐倚在床，右手鬆鬆握拳，手指頭不斷搓揉。
    重昀突然一點都不想知道月王臉上的巴掌印是哪來的。
    “醒了？”他走到床邊坐下。
    翠蜉蝣轉頭衝他笑：“嗯。你剛去哪了，留三師兄在這數落我。”
    重昀老實道：“敖先生和薛依虹把吾帶去花園數落。”
    “……”翠蜉蝣啞然。
    重昀把之前在花園裏被數落的內容複述一遍。
    翠蜉蝣聽著，眼睛越睜越大。
    “想笑就笑吧。”重昀悶悶道。
    翠蜉蝣半天才找回嗓子：“我不笑……不是，他們真那麼說的？”
    “你可以再問一遍。”重昀認真道。
    “問誰？”
    “問吾。”
    “……”翠蜉蝣艱難地伸出右手，摸到重昀的臉頰，然後他兩指捏住人臉頰上的肉，往外使勁拉，“你、學、壞、了。”
    重昀握住他的爪子，以拯救自己悲涼的臉頰，“鳯十三教的。”
    “不信。”翠蜉蝣彎著眼睛笑。
    “你可以去問他。”重昀依舊很認真。
    翠蜉蝣眯眼笑笑，他慢慢把頭靠到重昀肩上，下巴抵著人肩膀。
    “我差點以為再也見不到你。”
    “……嗯。”
    重昀本來想說你確實也見不到，可惜，到最後他都沒舍得揶揄翠蜉蝣。
    兩人安靜靠在一起，享受難得的平靜。
    隻不過，罹安王的宮殿倒是平靜了，月王那邊卻是一片軒然大波。
    “先不說你臉上的巴掌印哪來的。”越烽火抱著胳膊冷冷道，“邊關那邊傳來消息，前幾日犬戎大張旗鼓接了個女人進城，似乎要有大動作。”
    月王用雞蛋敷臉：“夏初他們才被鳳欒打退，有動作也不可能這麼快。”
    越烽火死死盯著月王臉上的巴掌印：“探子說，他們聯合了漠河的殘軍敗將，準備反撲一把。”
    “反撲月笙、鳳欒、天漠？”月王冷哼，“貪心不足蛇吞象。”
    越烽火眯起眼睛：“可哈克的兩個副將被策反，他要求援軍。”
    “什麼？”月王一掌拍在桌上，之後想起什麼忙抬手。可惜那隻熟雞蛋已被壓爛。
    越烽火一臉嫌棄，“可哈克兩個副將，連帶副將手下兩個中隊，被犬戎人策反。可哈克要求援軍。”
    “哼！”月王一麵把黏在手上的蛋白和蛋殼剝下來，一麵冷哼，“要援軍就不是可哈克了。你該說他們全軍被策反。”
    “有人能說動油鹽不進隻聽你話的可哈克？”越烽火挑眉。
    月王也困惑：“好像真沒。”
    越烽火抱臂點頭：“月笙犬戎接壤極大，可哈克守的雪峰關又是易守難攻、四通八達的要塞。如果可哈克真被策反，犬戎軍完全可以通過雪峰關，一點一點吞掉東北一線的城池。”
    月王沉默。
    半晌，他抬頭看越烽火：“我想去可哈克那裏看看。”
    “不可以！”這次換越烽火拍桌。
    月王看看被他壓在巴掌底下的爛雞蛋，又把視線轉回來：“為什麼？我親自去，一可以看看可哈克那邊究竟怎麼回事，二也可以搞清楚犬戎那邊究竟在打什麼把戲……你幹嘛這麼瞪我？”月王往後瑟縮了一下。
    越烽火沒什麼情愫地看月王，同時兩個指頭慢條斯理撚去粘在他巴掌上的碎雞蛋，“你別忘了。雖然你的奏折是我改，邊防是我布置，王城警衛是我負責，但你好歹還是月笙的王，不是當初那個恣意妄為的王子。”
    “……晴川”月王可憐兮兮看越君。
    越烽火不為所動。
    月王嘴唇抖動。
    越君惡狠狠瞪他。
    月王突然靈光一閃，“讓夜霖先生出個主意？”
    越烽火臉色複雜。雖然他一點也不想信任薛依虹，但事到臨頭，很多時候那個神棍還是比較靠譜的。
    眼下也沒其他辦法，越烽火隻能招手叫來一個侍衛，讓他去偏殿請薛依虹。
    少頃，神棍晃悠著黑檀扇，慢悠悠進書房。
    “越君，月王。”他衝兩人行禮。
    月王點頭賜坐，並把邊關的事講了一下。
    “夜霖先生能否給個好提議？”把問題倒出來，月王一臉誠摯看薛依虹。
    後者眯著眼睛，看起來比較苦惱。
    “其實……”半晌，薛依虹吞吞吐吐道，“辦法也不是沒有……”
    “請先生明說。”越烽火順杆爬。
    薛依虹笑眯眯看他：“說可以，但我事先聲明，此事還要勞煩越君。”
    “我？”越烽火茫然。
    薛依虹滿眼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