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身上怎麼全是汗？”小卓買電池回來，見南悠臉色蒼白的蜷縮在長椅上，衣衫濕透，不禁錯愕的問。
    “我沒事。”南悠怔忡著，猛意識有人在說話，她虛弱的笑了笑。
    “姐，今天好像不會來電了，我們回家吧。”小卓擔憂的望著她。
    “好。”南悠神色恍惚，小卓伸手過來扶她，她才發現自己的手一直緊緊攥在胸口，感受著淩亂的心跳。
    不可能？她竟然慌張到這種地步！
    “姐？”小卓喚了一聲，憂心忡忡。
    “什麼？”南悠從沉思中驚醒，茫然的瞪大眼。
    “你拿著手電筒，我來背你吧。”小卓說，依稀的月光中，少年黑亮的眸子，燦若星辰。
    “你怎麼能背我？我自己可以走的。”南悠扶著樓梯，吃力的攀行。
    “姐。”小卓突然拉住她的手腕，神色認真。
    南悠不覺一愣。“那好吧。”
    記憶中，小卓一直都還是個孩子，清秀幹淨的輪廓，和姑媽有五分相似，雖然不是很喜歡說話，但個性很要強，青春期的男孩子多少都有些叛逆的心裏，隻是小卓很聽話，也許是因為從小沒有父親的緣故，比起別的同齡人，有一份不同尋常的沉靜。
    “重嗎？”南悠不安的問。
    安靜的樓道間，少年氣息微喘，卻笑著說：“姐你太瘦了，就算再重十斤二十斤，我都背得動。”
    南悠緩緩一笑，將臉靠在他的肩膀，還在發育中的身體纖細單薄，卻已經有力氣背動她，南悠忽然想哭，眼眶熱熱的，她拚命壓製，不讓眼淚落出來。
    有小卓，有姑媽，就夠了。
    她應該滿足的。
    韓子弈，他是站在雲端的天之驕子，是偶爾興起向湖心仍石子的路人，攪亂了平靜的湖麵，卻可以隨時全身而退，而她，如果迷失了，隻有萬劫不複的下場。
    可是……南悠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莫名強烈的狂亂幹擾著她的心，到底是因為什麼而動搖？她又說不上來，隻是混亂不安。
    李玉函到家時，已經是淩晨一點，她動作輕緩的開燈，屋子裏卻是漆黑一片，愕然的從門背後取出手電筒，她看到桌上留的字條，和一份涼透的飯菜。
    “原來是停電。”李玉函噓了口氣，放下字條，進浴室洗漱。
    房門被推開時，南悠已經清醒，也許是白天睡得太多，這會已經睡不著了。
    “把你吵醒了。”李玉函歉然的說。
    “沒有，您這麼晚回來，我很擔心”南悠憂慮的說。
    “是一個學生的父母有事外出，我不放心那孩子一個人在家，就多陪了他一會，不用擔心的。”李玉函微微一笑，坐在床邊，伸手撫過南悠的長發。
    這樣的眉目，真的很像，和當年的那個人幾乎是一模一樣，如果遇見，肯定會認出來吧。
    李玉函怔忡出神，目光漸漸蒙上一層淚光。
    “姑媽，您是不是累了？”南悠問。
    “不是，我不累，剛才在想一些事情。”李玉函別過身，悄悄擦掉溢出的眼淚。
    “肯定是累了，來您躺下，我給您捶會背。”南悠說。
    “不用，我們躺著說會話吧。”李玉函強自一笑，愈發悲上心頭。
    “那好吧。”南悠忙將枕頭擱在姑媽身後，自己抱著膝蓋而坐。
    “我記得，你母親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和你長得一模一樣。”李玉函感觸的說。
    “真的嗎？”南悠眸光一亮，心潮澎湃，這還是第一次，姑媽主動說起她母親的事。
    “你也像你父親。”李玉函喃喃的說，沉寂的神情，似乎陷入回憶中。
    月光透過窗簾照進來，南悠愣了愣，原來，姑媽也是一位美人呢，清秀柔和的五官有一種別樣的婉約，雖然生活所迫讓她看起來有些憔悴，但細細品味，那份獨特的韻味依在。
    想必年輕的時候，也是耀眼奪目，可似乎……姑媽還不到四十歲。
    猛地，南悠想到一個以前從未深入的問題，爸爸是姑媽的雙生弟弟，第一次見麵，姑媽是這樣說的，那就是說，如果爸爸還活著，今年也不過三七歲而已，那當年他和媽媽在一起時……都還未成年？
    這個認知，一瞬間讓南悠如墜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