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言語
    雖然麒麟沒有插手月牙管回來的閑事，但還是將有關書院的事告知了三人。
    把這些事交待給了鍾靈毓秀後，麒麟又玩起了失蹤。
    但令兩人驚訝的是，對於此事月牙沒有發出一聲的埋怨。接過了麒麟留下的資料，認真的看起來。
    書院並不是欠債，而是一直都是被某人看成肉中刺眼中釘而被人找晦氣。
    在文書裏寫著，那間書院原名識賞書院，原本由一個姓慕容的退朝老官為陸先生建起的。慕容老爺見自家小女兒喜愛讀書識字，在陸先生的書院裏跟著各方學子學習。漸漸的越來越多的女子慕名而來求學，陸先生有教無類，於是便也演變成了現在女子書院的名聲了。
    女子讀書識墨對於生於南方的三人並無不妥，在南方四國之中，才女的地位與才學都要比一般才子高上一個層次。
    但顯然這一套在中原就不中用了。
    月牙繼續看下去，近年來書院裏出來的才女風頭過盛，蓋過了雲鹿那排名第一的大書院，於是人家晦氣找上門來了。打著更正風氣的頭號要求識賞書院關門大吉，省得掉了他們的現眼。
    話雖如此，但掉人現眼的是誰就見仁見智了。
    見這中原人不分青紅皂白隻顧排擠女子，鍾靈秀不忿的嘟起小嘴：“真是過分！我們女孩子讀書怎麼了？能吃掉你身上一塊肉啊？”
    鍾靈毓輕輕皺眉對妹妹說：“好奇怪的比喻。”
    月牙撫著鍾靈秀的小腦袋半分哀歎半分幸災樂禍的說：“秀秀，人家腦筋塞得死死的，我看他們哪天要是腦殼爆炸了倒也是死得不明不白的啊……”
    “天啊，我耳朵好像不靈光了……”鍾靈毓使勁的甩過腦袋，他們說的話自己一句沒聽懂。
    “那老大你有什麼辦法麼？”沒有理會自家的傻哥哥，鍾靈秀又問。
    月牙雙手捧在胸前，眼睛發亮胸有成竹的說：“我們都住這裏一個多月了，從來沒有給鄰居打聲招呼上門送個禮，今天就先去蹭個飯吧。”說完還補上了一句：“噢，記得把老四也帶上！”
    說完後月牙領路在前，沒有理會身後兩人呆呆的表情。
    鍾靈秀極為不解的小聲喃道：“蹭……飯？”這拜訪的方式也太……奇怪了吧。
    唉……在這不溫不冷晴陽高掛的天氣裏，人人心情高漲，趁著天佳氣息好，臉上都掛起笑容。偏偏我們這萬事不怕的麒麟倒是歎氣連連，滿腹心事的模樣。
    真是難得一見。
    藍斐輕輕一笑搖頭，自家大人苦惱發愁這般模樣可是千年難得一見。
    正在暗暗欣賞的藍斐被拍在背上的一掌嚇了一跳，回頭便見一張不久前才恢複朝氣的老小鬼臉。
    “喲！藍兄弟看什麼這麼高興？”月寒掛著賊賊的笑容上前調戲藍斐。
    “月老爺，氣色不錯。”藍斐溫潤得體的問候。
    “嗬嗬，藍兄弟也是一樣光彩照人，怎麼，最近閑了，有空來偷看美女？”
    對於月寒這老不正經的性子藍斐和席英傑都見怪不怪了，隨意的應聲：“讓月老爺見笑了，藍斐不敢，不過藍某確實在看府主。最近府主似乎有煩事糾心，眉心打皺，故有些疑惑。”
    “唉，你看你這盡心盡責……麒大小姐她哪年哪月不皺眉頭？哪天哪個時辰不是忙得暈頭轉向的？不是這邊的事，那肯定又是我家那臭小子不知惹了什麼事，煩著她了。”月寒罵起自家孫子倒是毫不在意朗朗上口。
    藍斐好奇：“月公子出什麼事了？”
    “聽說這小子要管起隔壁家的事，自家的事沒管好，管人家的事他倒是熱心的很。哎，聽說隔壁家還有個漂亮小姐，嗯……臭小子，看我回去不好好管教管教你，大事沒做好就想著討女孩子歡心。”
    “原來是月公子要管那個女子書院的事。”藍斐恍然大悟。
    “哼嗯？藍兄弟知道這事？”
    藍斐溫柔一笑，答：“府主不久前才讓我去查清楚的事，原來是替月公子辦的事。”
    “這孩子最近在搞什麼？這麼勤奮？”月寒摸著自家狡猾的胡子問，完了才記起來找麒麟有事，慌忙道：“哎！光顧著與你說話，差點忘了正事！”
    藍斐且笑不語，抬手作個請的手勢，月寒急忙忙的跑了進去。
    一個灰白的身影忽然映入眼簾，麒麟抬頭問有些慌忙的月寒：“老月，什麼事這麼慌張？”
    月寒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遞給麒麟：“有人向我傳消息，裏麵說的是祭巫的事，沒有署名，不過那人說隻要拿給你看，你就知道。”
    麒麟展開書信，低頭看過一遍。
    信角上印著精巧的方圓圖案，是幻千夷的信，最近雲鹿沒有了祭巫的消息，本來就猜著那些人的行蹤，倒還真是被猜中了。那群人果然盤桓到了天湖，正密謀打通周圍五城的水路布陣。
    這位老朋友又一次提醒自己不要輕舉妄動，乖乖坐等漁翁之利。信中並未提及他自己的行蹤，隻道最近還會再見一次麵。看完信，麒麟目無表情的將信收好，繼續整理案上堆積如小山的書文。
    月寒一時尷尬的呆在那裏，問：“你居然無動於衷？”
    麒麟好笑的將月寒請到身邊坐下，推了一堆的書文讓月寒幫忙著解決，邊解釋道：“一切等師父來了再說。老月，你先別掛心這事，施樓的事我們還沒有解決，我還沒有把那件事告知師傅。”
    “為何不說？”
    “我覺得，這件事牽連甚廣，裏麵文章複雜。施樓既然是師傅選的人，我想連師傅都查不出的事，我就不必白費力氣了。我們知道他最早的事就是你把他撿回來的那天起，再往前就查不到了。”
    聽麒麟的話，月寒稍有失落之意，轉問：“那，那個黑衣女子呢？”
    麒麟眉頭輕皺搖頭，似乎不太願意提及此人：“那名女子，我不知，聽那人之前所言，她的身份不簡單，絕對，不是凡人。”
    “不是凡人，難道還是妖魔鬼怪不成？”
    “說不定呢。”麒麟輕柔的一笑，月寒這才發現她眼底下深藏的疲倦和勞累。
    見此月寒臉色就變黑，畢竟這孩子打小就跟過自己，拋開輩分說，也算半個孫女。見到她日夜操勞，不分晝夜的拚命理事，也不知道是怎麼熬過來的。
    十五歲，尋常少女在這時候哪個不是風華初露，享受別人追捧的目光。偏偏自家這位就把自己偽裝成誌氣男兒，肩上擔下那壓死人的重任。都說時勢造就英雄，麒麟今日這番成就，該是她犧牲自己換來的吧。
    見月寒黑著臉盯著自己發呆，麒麟舉手在他麵前揮了揮：“臉色這樣？我說錯什麼了？”
    月寒知道自己的想法要是說出來，黑臉的就該換人了，於是便道：“麒小姐，我說你多久沒休息了？你眼裏的血絲多得都快蹦出來了，要是小子他看見肯定嚇壞他。”
    麒麟聽了亦覺得有些不妥，便問：“有那麼嚴重麼？”
    “嘖嘖嘖，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我看藍兄弟他挺閑的，你這些書文要不是機密的，就扔給他吧。你放心，他絕對萬分樂意為你排憂解難。他剛才才在門前與我閑話說擔心你呢，你就趁著這時間偷懶睡個覺唄。”月寒鬼馬十足的樣子給麒麟出主意。
    麒麟看了看門前佇立的那道儒雅的藍色身影，疑惑的道：“藍斐昨晚一夜的在我身邊幫忙，我是一早上才把他轟回去休息的，怎麼這就過來了？”
    聽到麒麟的話，月寒頓時就覺自己小人心肝度著人家君子的肚子，識相的閉嘴不說話了。
    “藍斐。”
    聽到麒麟的叫喚，藍色的身影迅速的上前，帶著一身屋外的寒凍。
    “府主。”
    藍斐臉上神色之中毫無疲倦之色，似乎還為麒麟的一聲喊帶著一絲興奮。
    “我不是讓你休息嗎？站在屋外做什麼？”麒麟稍帶責備的語氣令藍斐的興奮一掃而光。
    “屬下見府主事務繁忙不眠不休，作為部下就更沒有理由休息了。”
    “看來我還是不夠努力，連部下都不聽我的命令了。”沉下臉色的麒麟身上散發令人不寒而顫的氣勢，藍斐不自覺的立於一旁。
    “府主……”藍斐有些錯愕的看著案上的少女。
    麒麟臉色冷峻厲聲喝道：“退下。”
    “是。”藍斐再無多言，聽話的退下。
    月寒看藍斐失落得像孩子一樣，轉頭對麒麟說：“你也太狠心了，他也是一片好心，你這變相的關心真不是每個人消受得起啊。”
    麒麟不買月寒的賬，臉色不悅挑眼無聲警告。而後從懷裏掏出一塊白玉璧置於案上，開聲道：“你待會要是回去就把這個玉璧帶給阿牙，拿這個可以無條件調動府內一部分的武力和財力。”
    “……”月寒無語收入懷裏，暗歎麒麟的性情難懂。正要起身離開，忽然聽見一聲輕響，扭頭過去看。
    案上多了一串琉璃玉珠，麒麟冷冷的道：“順便把這個拿給藍斐。”
    月寒故意裝傻，笑吟吟等待麒麟的下文。
    “這玉珠有安心寧神之用。”
    “哈哈哈哈哈哈……我知道怎麼說了，你放心。”月寒張揚的大笑，拿下玉珠快步踏出房門。
    房間重歸安靜，麒麟望著門口發了一陣的呆，額上輕輕滲出一絲冷汗，心想：我會不會所托非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