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心沉烙印
    幻千夷的要求，麒麟和楊古都不覺不妥，但月牙卻是覺得大大的不妥，兩個男的進房裏做什麼。
    “什麼？！進去做什麼？”月牙一時驚愕起來，很不客氣的問。
    放下了舉著茶杯的手，眼神重新染上嚴厲的顏色，月牙的語氣令幻千夷很是不爽，讓你進就進，哪來這麼多的廢話，看起來倒像我是會吃人的妖精一樣……
    “要來不來，就看你還有心救你的族人沒有咯……”幻千夷不管月牙臉上那些怪異糾結的表情，拋下一句類似威脅的話，起身步向房間。
    看著幻千夷緩緩走進內房的身影，月牙眼睛瞪得奇大，神情誇張的看向麒麟。麒麟愣了一下，看出了這孩子的心思，無奈的搖頭笑著對月牙說了聲“我們就在外麵”，月牙這才放下腿上的老四，戰戰赫赫的跟著幻千夷的腳步踏進房門。
    聽見月牙踏門而進的腳步聲，幻千夷轉身看著呆呆站在房門邊一動不動的月牙。不理他眼中滿是警戒的神色，上前把房門關緊，一把手抓過月牙的手臂把他按到座椅上。
    “到底做什麼，你至少跟我說說啊，我是當事人……哎！你做什麼！”被按在座椅上的月牙還來不及向幻千夷表示不滿，隻感到後脊頸一陣冰涼，衣領被扯落到肩膀兩邊。
    “喂！放開我！你脫我衣服做什麼！死變態！”月牙一陣狂叫，雙手舞動著想從身後鉗住自己的手中解脫出來，幻千夷製住月牙不安分的雙手，將月牙柔亮的黑發撥開，露出頸項上那個暗紅色朱砂花印。
    “你給我安靜點，再吵我就讓你以後都說不出話！”幻千夷被月牙吵得心煩，狠狠的一句話掉過去，月牙也被嚇得乖乖收了聲音，隻是小聲的在心裏抱怨：這個冷血的死變態！
    幻千夷靜靜的凝視著月牙頸項上暗紅的彼岸花印，彼岸花是開在黃泉路上的花，亦稱死亡之花，死亡之花是背叛與死亡的詛咒。
    “你頸上的花印是什麼時候烙上的？”幻千夷放開了製住月牙的手，開口問。
    “啊？你說那個花印啊，我一出生就已經有了，我們族人身上都有這個花印。”月牙一邊回答一邊把脫落的衣服重新整理好，要是幻千夷再不鬆手恐怕自己就要冷死了。
    等月牙重新穿好衣服，幻千夷才沉著神色對這個少年說：“麒麟曾經跟我提起過你們月氏一族的詛咒，曆經數代之久仍未見衰弱之象，可見下咒之人實在怨恨深重……”
    “那，你能不能算到這個詛咒什麼時候才會消失？”聽到幻千夷開始講述詛咒的事，月牙帶著一絲懼意與期望輕聲的問。
    可惜幻千夷隻是淡淡的搖了搖頭。
    “你們身上的彼岸花印帶著背叛與死亡的詛咒，身中此咒之人必受背叛與折磨含恨而死。你跟著麒麟千裏迢迢到中原來，想要求得解咒的方法，可你連月氏一族是如何烙上此印都不知道，如何去求解咒之法？”幻千夷用幾近無情的語氣打擊著月牙的信心。
    幻千夷的話令人極是心灰，對詛咒的來由無一絲了解正是月牙對此事最痛苦的事實。不過這並不是放棄的理由，月牙不忿的出聲反駁：“就是因為不知道才來找你啊，難道就這樣什麼都不做就可以等到那個給我們下咒的人過來幫我們解咒麼？小麟說過，隻要有一點線索，很多謎題都可以解開。”
    “那你做過什麼？我看你不過整天等著麒麟的幫助，蒙蒙混混的到處亂碰運氣。”
    “胡說八道！我沒有！”月牙無法冷靜下來，幻千夷的話一字一句的敲打著月牙倔強的內心，雖然不想承認，但他說的確實無半分假象。
    月牙的反應惹來幻千夷不屑的冷嘲：“就憑你這點魯莽，此生你都別想尋得解咒之法，一個毛孩子，嚷嚷著要做大事，誰會相信你。若真想救得你的族人，就先將自己成長起來，離開所有的保護，否則最好還是認清現實，少在這裏癡人說夢話。”
    “……”
    麒麟與楊古在客廳裏喝了兩杯熱茶，楊古從沉思中回神過來，見到麒麟眼神一直盯著緊閉的房門。
    “麒小姐好像很擔心月公子。”
    楊古的話把麒麟的心神拉回來，麒麟用看不出感情的笑容回答：“楊公子叫我小麟就可以了。”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小麟亦可叫我古楊。我見小麟憂心的模樣，莫非月公子的事很嚴重？”
    麒麟淡淡的對楊古解釋：“阿牙是我青梅竹馬的好朋友，心思很清，千夷他說話狠，我怕他會打擊阿牙。”
    “我看月牙也並非心靈脆弱之人，幻先生雖然言語鋒利，卻是為人設想周到，指引前路，是個君子。”楊古對麒麟好言相勸，想起幻千夷對自己的勸誡，心想此人話語中肯不帶猶豫，眼光犀利又有些清高，雖然不善擇言語，倒是個隱君子。
    沒想到楊古對千夷的評價頗高，麒麟目光有些變暖，問：“古楊，韓公子的事你怎麼打算？”
    楊古又是溫文的一笑，帶著失落的神色自嘲：“阿相和子英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我自然是要幫，可惜我沒有多少能力，恐怕幫不到多少……”
    看著溫潤少年的眉心輕皺，竟然感到一股似曾相識的感覺，那種淡淡憂傷的氣質，怎麼……令心頭有些怪異的沉重？麒麟喚醒自己的心神，安慰著楊古：“古楊你多慮了，剛剛千夷不是說過你一身正氣，氣運甚好麼？以你的才智，隻要去做肯定有所收獲，有什麼我能幫忙的盡管開口。”
    “謝謝你，小麟。”楊古淺淺的道謝，眼眉重新舒展開來，又問：“曾經聽舒揚說，小麟在江湖上名聲傳誦，性情豪氣，結交甚廣，現在我才知道原來是真的。我從小就沒什麼朋友，能交到小麟這樣的朋友真不錯。”
    性情豪氣？麒麟笑笑不說話，道聽途說的消息果然比實質的來的誇張啊……
    聽了楊古的話，麒麟倒是有些不解，問：“古楊你和韓相子英他們都是出身貴族，韓相他們身世特殊，不得厚待我倒是能明白。可是，據說古萊翰林楊青大人官拜二品，楊家是皇上特令恩待的書香貴族。平時見古楊你行事低調，作風素雅，與一般的公子官家大不一般。以古楊你的性情應該很得人心，受到眾星捧月，有很多朋友才對。”
    麒麟的猜測換來的是楊古的一陣尷尬的微笑：“抱歉，都怪我不爭氣，不得大家喜愛，我沒什麼大誌，能力也及不上兩位兄長。爹對我也沒有多加期望，隻要我不為楊家蒙羞，爹和娘他們都不會管我……”
    他的話說得淡淡的，沒有聽出來一絲的悲傷，可是卻不知何來一股令人黯然的情感。麒麟仔細地觀察眼前的人，麵上也不帶一些失落的痕跡，家人的冷落，他不在意嗎？
    “古楊，你喜歡你的父親嗎？喜歡你的哥哥嗎？”麒麟也不知為何自己會問一些不著邊際的問題，但直接去問出別人的傷痛似乎很殘忍。
    但令人意外的是楊古毫不猶豫的回答：“喜歡，雖然他們對我不怎麼在乎。”
    見麒麟麵上寫滿驚訝，楊古心虛的笑道：“他們是我的親人，養育之恩無以為報，我不應抱怨什麼……我反而不能有些作為報答他們倒是我有錯。”
    這樣的話，曾經也聽誰說過，同樣是這樣溫潤的笑容和寬容的胸襟。那個曾經觸動心靈的人曾經也說過同樣的話，不過，現在已經無法尋回當時的感慨。或許這就是歲月，曾經激蕩過的心情，消逝了便從此隻剩下回憶。
    麒麟不知要對楊古說些什麼，幾天時間相處過來，楊古處事謹慎有序，學習也很迅速，按理說楊古的天資甚高。聽他平時講的故事雖然月牙聽不懂，自己也沒聽了多少，但也知道此學博大精深，文韻深厚，並非常人所能領悟。他亦能一一耐心的向月牙解疑，麒麟實在有些懷疑他說的能力及不上兄長的真實性。
    房門被推開的聲音把兩人吸引過去，轉頭見幻千夷風塵不染，依舊風度翩翩的走出來，身後是月牙頂著一副少見的嚴肅的神情回到座椅上。
    麒麟與楊古交換一個不解的眼神，麒麟用眼光無聲詢問著對麵麵色不變的幻千夷，後者卻回以一個邪魅曖昧的笑容。
    第十九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