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回到冉輝小院還有一段路，然而這段路卻因為那孩子的一句話而變得漫長起來。
    小孩說完了那段話之後，就再也沒開口說話。而赫連初被他的那一句弄得現在打從心底感到有點慌亂。
    這小孩說了這麼一句奇怪的話也就算了，麻煩的是睦子言聽了他的那句話之後，慢慢地走在了自己的身後。現在他後背總能感覺到睦子言那刺眼的目光。
    睦子言啊，睦子言，那句話隻是這個胡亂說的一句話而已，你那麼緊張，弄得我也緊張起來，這又是何苦呢？
    感覺睦子言隨時都有可能從身後忽然來一句“那人是誰”的話，赫連初光是想象下都覺得麻煩了。
    於是在這後半段的路程上，他們三人都是一言不發地走完了全程。
    一回到冉輝小院，赫連初就迫不及待地把懷裏的孩子帶到了浴池的裏麵。
    呼，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把這個孩子抱到這裏來原來是那麼費勁的一件事，早知道自己就應該在那裏把他交給冉寧負責了。
    放下那個孩子，赫連初舒展起自己的四肢。孩子站在那裏，呆呆這看著他。
    赫連初感受到了孩子的目光，低下頭，看著他：“怎麼了？你應該知道洗澡是怎麼洗的吧？”
    “……”孩子依然是看著他。
    “到底怎麼了？”赫連初疑惑地看著他，“喂，小鬼。該不會是想我幫你洗吧？”
    聽見他這麼一說，小孩搖了搖頭。赫連初看他這樣剛想放下心來，卻被孩子一手抓住了他的衣袖。
    “你是誰。”在赫連初以為小孩子變卦的時候，他忽然來了這麼一句。
    我是誰？剛才冉寧那家夥不是說過了嗎？
    “我是睦老莊主，剛才有個看起來很厲害的人不是這樣說過了嗎？”赫連初蹲下身子，直視著他。
    小孩也不躲避赫連初的目光，再次開口問：“你是誰。”
    小孩那毫無感情起伏的提問，並用著他經看透了一切的語氣。對於這一奇怪的現象，赫連初下了一個定論：這家夥，和睦子言很像呢。
    “喂，小鬼。你是睦子言走散的兄弟或者是什麼親戚嗎？你們的那種‘我已經看透一切’的臭屁感覺還真是相像耶！”赫連初露出一個開心的笑容，他伸出手，輕輕地戳了戳小孩的額頭。
    “……”看來不把話說明白這個人是不會懂我意思了。小孩看著麵前這個自來熟的人，忍不住在心裏鄙視他起來。
    “怎麼了？不說話了？難道你真的是？！”赫連初做出一個誇張的驚訝表情。
    “不是你想的那樣。”孩子淡定地回了一句。
    “那不然是什麼？”赫連初發現小孩對自己的心防，好像慢慢地開始放下了。
    “我的問題就是字麵的意思。你到底是誰。”小孩耐心地重複了一遍。
    又是相同的問題嗎？小鬼你果然和我想象的一樣，很有趣呢。
    赫連初依然一副笑眯眯的表情：“正如我之前說得，有人告訴過你了，不是嗎？為什麼還要問？”
    “那不是正確答案。”定定地看向赫連初的雙眼，小孩一臉認真的表情。
    “嗬嗬，如果那不是正確答案？那什麼才算是正確答案呢？”赫連初不氣也不怒。
    “我能看到真實。”
    能看到真實？
    赫連初聽到這麼一句之後，挑了挑眉，“繼續說下去。”
    “別人口中的你，和我眼中的你並不相符。所以我在問，你是誰。”小孩直視著赫連初，說出了這句話。
    “所以剛才在哪裏我感覺到一絲與眾不同的視線，那是來自於你的嗎？”赫連初說著，抬起了小孩的下巴。
    髒兮兮的小臉，整張臉差不多都被汙垢藏了起來。汙垢能藏得住他的臉，卻藏不住他的眼睛。小孩的那雙清澈無暇的眼睛，仿佛在說著“我並沒有說謊”。
    “那麼，在你眼中的我，是怎麼樣的呢？”
    聽見自己這麼一說，居然還能麵不改色地問自己問題的人，小孩不得不在心裏麵承認，這個人，是第一個會這樣對待自己的人。
    “你不會，覺得我是騙子嗎？”小孩原本平靜的聲音，出現了一絲的波瀾。
    “如果你能說得出個所以然來，我為什麼會覺得你是騙子？我可不是靠別人的片言隻字去斷定一個人的。”赫連初收起托起他下巴的手。“所以，告訴我吧。我在你眼中，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沒有嘲笑的的意思，也沒有謊言的成分，麵前的這個人，說得每一句話，都是發自內心。
    小孩握緊了手，決定將自己看到的，原原本本地講給這個人聽。
    “在我眼中，你和這個身體極度的不協調。”
    “嗯，繼續說下去。”
    “你並不是這個身體的主人。”小孩猛地一下定論。赫連初在聽到的同時，瞳孔快速地收縮了一下。
    “這些都很抽象呢，能說的具體一點嗎？”
    看著赫連初依然一副和善的樣子，無形中給小孩打了一支強心針。
    “你的臉，並沒有他們說的那麼老，雖然你的頭發也是白色的。”小孩開始滔滔不絕地說起來，“你的眼睛是紅色的。身高也比這副軀殼要高。還有，嗯，你喜歡剛才那個人！”
    小孩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將最後的一句話說了出來。
    “噗——”赫連初在聽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自己忍不住噴了。盡管，他並沒有在喝水。
    “小鬼，有些事情你可不能亂說啊！”赫連初有點好笑地看著他，“嘛，關於我的個人情報，你居然能說的那麼準，看來你的確不是騙子。隻是最後那一句錯誤的，我就忽略掉它吧。”
    “最後那句是真的哦……”小孩好像害怕赫連初不相信自己，用著可憐巴巴的語氣，給初強調了一遍。
    “我說是錯的，就是錯的。難道我本人還不知道那是錯的嗎？”赫連初戳了戳他的臉。
    “但是我說的都是真的。”小孩再次強調了一次。
    你這小鬼，就算我認同你之前所說的，但不代表認同全部好嗎？赫連初繼續戳著他的臉。
    “真的。”似乎知道赫連初不相信自己，他還是在強調。
    “小鬼頭別想太多了……”最後，赫連初選擇無視他的話，戳了一記他的腦門。
    無奈，小孩隻好看著麵前這個比自己更像小孩個性的大人，嘟著嘴，摸了摸自己被戳痛的腦門。
    明明就是真實，為什麼之前的都承認了，最後的卻說不是呢？你這樣，也算是個大人嗎？
    看著小鬼吃癟的樣子，赫連初就感覺到很好笑。
    哈，小鬼頭，哥哥我可是在教導你，有些小鬼不懂的事情，最好不要裝懂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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