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未妨惆悵是清狂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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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趁著殿中人睡去,阮夏換上一件深色衣衫,輕輕一躍靠上屋頂,一麵舉壺淺酌,一麵賞月觀星。
過了許久,主殿臥房的門“吱呀”一聲,開了。
阮夏冷眼看著元婧環顧一周,輕手輕腳朝外走去。
腳踏屋梁一路跟著,直到看到元婧在一處停下。
禦花園。
因隔得有些遠,阮夏隻看到那裏已有人負手等候,隻見元婧見到他時下意識加快了步子,快到跟前時又突然放緩,最後在那人身後停下,恭恭敬敬行了禮。
待那人轉過身來,雖然早有所料,阮夏還是心裏一滯。
晏迎息。
兩人不知道說了什麼,晏迎息便伸手做出了“請”的動作,元婧低頭淺笑,與他並肩而行。
雖是深秋,但是園中菊花爭相奪目,姹紫嫣紅。團團簇擁下,與他二人交相輝映,宛若畫中。
阮夏的手默默在袖中收緊,轉身離去。
本想原路返回,但是不知為何,腦海中不停回想起方才看到的畫麵,心裏宛若壓著一塊大石,沉悶的透不過氣來。
阮夏索性在宮裏漫無目的地走著,不知不覺,竟又到了萬書樓。
正猶豫間,忽聞有人拔劍高呼:“誰在那裏?!”
還沒等阮夏反應過來,便有熟悉的聲音響起,“阮夏?”
阮夏看清來人,福身道:“嚴校尉。”
嚴麓將劍收回:“這麼晚了,你怎麼到這來了?”
阮夏一臉懊惱惶恐:“我家公主不見了,我原是出來尋她,沒想到天這麼黑,宮城又這麼大,不小心就迷路到這裏了。”
“你們公主不見了?”嚴麓聞言亦是臉色一變,“你莫要著急,我與你一同找找。”
阮夏端詳著嚴麓的神色,心思百轉千回,麵上卻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多謝嚴校尉。”
嚴麓從手下那裏接過燈籠:“你都找過哪些地方?”
阮夏回想一陣,避過禦花園,猶猶豫豫指了幾個地方。
嚴麓點頭:“那我們再去別處找找。”
兩人一路走著,眼見遠處一隊人影依稀可見,阮夏麵不改色抱緊雙臂來回揉搓,見嚴麓看著自己,不好意思說道,“出來得急,所以穿的有些單薄了。”
嚴麓這才注意到阮夏的確隻穿了一件單衣,猶豫了一下,還是將身上披風解了下來遞給阮夏:“深秋夜涼,仔細別凍著了。”
阮夏一愣,看向嚴麓。
嚴麓以為阮夏不敢去接,便低聲說了一句“得罪了”,親自將披風穿在了阮夏身上。
“你們在幹什麼?!”忽然一聲怒吼,阮夏和嚴麓俱是一驚,循聲而望,隻見晏迎息和元婧正站在不遠處看著他們。
元婧的目光掃過阮夏和嚴麓,多半是不解,而她身邊的晏迎息整張臉隱在夜色之中,看不清喜怒。
回過神來,阮夏和嚴麓跪下:“君上、公主。”
晏迎息幾步上前,卻久久不語,也不放話讓他們起來,阮夏低著頭,猶如芒刺在背。
“本君問你們話呢,為何不答?!”
“回君上,卑職巡查時正巧遇見阮夏,說公主不見了,”嚴麓說著,側目看了元婧一眼,“微臣見她著急,又勢單力薄,便跟她一起來尋,沒想到……沒想到在君上這裏。”
“公主若是不見,大可派你手下人去尋,你身有要務,擅離職守,該當何罪!”
嚴麓低頭:“卑職知罪!”
“君上明鑒,是奴婢不知輕重,嚴校尉不過是於心不忍才出手相幫,還請君上莫要怪罪於他。”
晏迎息冷哼一聲:“本君還沒治你的罪,你倒為別人先開脫起來了。你假借尋找公主之名,深更半夜在宮裏到處遊蕩,意欲何為!”
阮夏渾身一震,慌忙磕頭:“奴婢因為不見了公主心中焦急,不是故意在宮中遊蕩,還請君上明察。”
“君上,”元婧適時開口,“也是我的不是,您邀我前去賞花,我卻沒知會阮夏一聲,害她擔心,引起了這場誤會,還請您息怒,若是您執意要追究的話,此事因我而起,就治我的罪,饒過她們吧。”
嚴麓一聽急道:“君上,是在下護衛不周,擅離職守,請君上責罰,但請不要責怪公主主仆二人。”
“你們三個如此互相維護,倒是顯得我不近人情得很,”晏迎息沒好氣地說著,“看在公主為你們求情的份上,今天的事就算了。”說到這裏,看著嚴麓,話中有話,“再有一次,嚴懲不貸!”
“是。”
晏迎息衝他揮手:“下去吧。”
待嚴麓告退,元婧對晏迎息開口:“那臣女也回去了。”
說完直直看向晏迎息,神色中似有期待。
“好,早些歇著。”晏迎息恢複了一派溫和的樣子,又側身喚道,“李沛。”
“奴才在。”
“送公主回珞嘉殿。”
“是。”
元婧眼中一暗,卻依舊得體地行了一禮,由李沛引著朝珞嘉殿的方向走去。
阮夏見狀,也順勢起身告退。
“站住。”晏迎息厲聲道。
阮夏下意識停住步子,看向元婧。
“君上……這……”
晏迎息示意元婧噤聲:“深更半夜,穿的如此低調在宮裏行走,實在可疑,本君需要仔細盤問過後,再行定奪。”
“君上,阮夏是我帶進宮的,何況她以前你也知道……”
“公主,”阮夏打斷元婧,“清者自清,君上此舉,也是為了洗脫奴婢的嫌疑,公主請先回去,奴婢過後就來。”
元婧見狀,隻能懷揣著擔憂與不安先行離開。
你們也全都下去吧。”晏迎息對其他人吩咐道。
“君上!”隨行侍衛一臉戒備地看著阮夏,一動不動。
晏迎息似乎看出他們心中所想:“不礙事,退下吧。”
縱使侍衛們百般憂心,但晏迎息一聲令下,也隻能依命離開,在他們身後遠遠跟著。
直到眼前就剩下兩人,晏迎息才看向阮夏:“起來吧。”
阮夏起身,晏迎息的目光隨之落在她身上:“你還想一直穿著它嗎?”
阮夏一愣,隨後才明白晏迎息指的是自己身上那件嚴麓的披風。
雖然夜深露重,但阮夏還是乖乖將其取下。
隻是這樣一來,寒意又重新襲來。
出乎意料,晏迎息緊接著脫下了自己的披風,為阮夏穿上。
近距離之下,原本晏迎息身上淡淡的檀香氣也變得清晰起來,他的呼吸時不時在阮夏額間拂過,令阮夏不自在地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