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這是陳生第三次來員外郎的府邸，第一次是為了將江員外逃稅和霸占民田的證據交幾天後，陳生受李衡所邀，前去員外郎府呤風賞月。
    給李嗣。第二次則是參加李衡的婚禮，在婚禮上遇到了遍尋不見的小姐，這算是意外的收獲。第三次，便是這一次，隻是不知道迎接他的將會是什麼光景。
    庭院深深，陳生沒料到高官府邸裏也會有這麼詩意的園子，更沒想到會在席上見到小姐。今日她穿了一身紅色綃裳，腰間用一根胭脂紅的錦帶打了結，墜了玉係著，更顯得整個人若風吹拂柳般，嫋嫋生姿。看的李衡癡了，賓客醉了，陳生卻惱了。
    這個喜歡博人眼球，嘩眾取寵的女子，還是那個他朝思暮想的小姐嗎？一個沒忍住，陳生想煞一煞這風景，於是出口呤道：“彩蝶飛舞，往來花叢，是風意還是花意？”
    原本隻是坐著觀望的碧離，隨口便答：“蜂兒逐趁，眼花繚亂，是眼亂還是心亂？”
    陳生啞然，不知小姐隻是接對聯，還是另有深意。但賓客們卻笑了，皆讚歎李衡取了個知書達理，聰明賢惠的妻子。李衡吃了一通馬屁，心裏那叫一個得意，擁住妻子就要好好秀一番恩愛。幸好賓客中有人說場麵太酸，李衡才作罷，轉而哄抬起眾人飲酒來。
    但美人就是美人，即使身為人妻，總是免不去那些垂涎的目光。碧離雖毫不在意眾人流連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但很快，唇瓣就失去些許血色，畢竟是柔弱的女子，這樣的場麵總是會讓人疲倦的。
    陳生看在眼裏，疼在心裏，恨不能跑過去將小姐擁在懷裏，為她揉平緊蹙的眉尖。說白了，他就是嫉妒，嫉妒這樣完美的小姐卻被別人搶走，嫉妒自己心裏的陽光卻別人占據。
    心冷，酒殘。陳生再也沒了呤詩作對的興致，全身心都沉浸對回憶的追逐裏，他絕望地看著小姐離他越來越遠，最後化作記憶裏的一謝曇花。
    詩作完了，酒也喝完了，酒席散後，唯獨陳生被留了下來。陳生當然知道自己被留下來的原因，於是靜坐著不發一語。
    李衡見該走的人一個沒落下，於是將手搭在一旁妻子的肩膀上，溫柔備至地將她托起來，輕聲道：“桐兒，你也累了，先回房休息吧！”
    碧離看了對麵低著頭的陳生一眼，不動聲色，點頭離去。
    說來奇怪，李衡原是景城裏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是什麼原因讓他突然轉變成一個用情專一的人，難道真是因為找到了小姐這樣的如花美眷，收了花心不成？陳生不信，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認定了李衡是為了得到小姐的芳心，故意作出來的癡情樣子。
    小姐，你被騙了，他不愛你，他隻是貪圖你的美色罷了。你聽到了沒有？你聽到了沒有？一聲一聲，是來自陳生心底的呐喊，可是衝至唇邊，卻演變成了‘咕噥咕噥’喝酒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