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半生閑緣半生夢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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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隻見那嫣紅的蛇血蜿蜒成形,瞬間沒入石塔下方的凹槽中,掀起陣陣詭異的波動,暗黑的塔槽仿佛饕餮的巨獸張著陰森的大口等著來人的獻祭。拘延手握銀鞭,飛身而下,瞬間掠至石塔下方。還未待其靠近,忽就感覺到大地正在轟鳴的脈動,滾滾的咆哮氤氳著千古的怒濤在地表下不住的撞擊,使得整個地麵都在不住震動。
見此情形,拘延眸色一暗,心下思忖,畢竟人力不及天威,此事並不是滿足好奇心的好時機。正欲離去的當口,拘延耳中忽聞一聲清越的劍鳴,沒過劇烈的山震,透過紛擾的碎石滾動聲,那沉靜而通徹的聲音就那樣直直傳入耳際,令其猛地一怔,心髒似乎也在聽到的瞬間緊縮起來。胸腔裏許久未曾劇烈抽動的心髒此時跳的竟然是那麼的強烈,好像每跳一次都比前一次更加劇烈。
拘延用手緩緩撫向心口,深深吐納了一翻卻也是無法平息心髒的悸動。眉微蹙,出聲語:“何故如此?難不成有什麼東西在呼喚吾?”回身朝深不見底的塔底血池中望去,隻有暗稠的隱隱血色浮動卻並不見其他。複抬眼朝塔身上掃去,“怎麼會有圖騰?”看著原本被繁複花紋雕刻的暗青塔身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無比清晰的圖案。原是雙色蛟龍纏繞,眼若朱丹,文若錦華,口銜寶珠,作吞吐狀,氣勢宏大,流轉期間帝王風度一覽無餘,連帶著暗淡的塔身也散發著不可逼視的囂狂之氣,繼續往塔頂望去,碧色的晶石竟也變作耀眼的赤紅,色若滴,著實妖惑非常。
就在此時,忽然魔君擎起淡淡的笑意,像是打定了主意般急走幾步上前,右手食指略抬,一道劍芒就激越而出徑直射向浮現蛟龍圖案的石塔,但是並沒有出現預料之中石塔崩壞的狀況,而是塔身在輕微的晃動後順時針緩緩轉動了起來,吱呀作響之後,赫然洞開隻容一人進入的狹長暗格。隱隱有煞風自裏朝外吹來,帶著凜冽的寒氣。不僅如此,隨著魔君靠近的步伐,原本隻有拘延一人聽見的劍鳴陡然增強,此刻竟是完全蓋住了還在震顫的大地的轟鳴,猶如高亢的鳳鳥在雲端肆意的鳴叫。
“鳳鳴岐山,神兵出,百鳥朝鳳,天下歸。”
拘延眼底笑意愈甚,暗自收起了銀鞭別在腰間,腰身微彎,大步進了暗道。人剛入就發覺狹長的暗道並不如看上去那麼陰冷,越往裏深入劍鳴聲越發強烈,那激越的聲音反複在指引著拘延尋找到正確的方位,隨著魔君不斷前行,其心髒的脈動正以奇異的跳動方式與劍鳴的頻率逐漸統一,從而達到新的平衡,就在此時,魔君一個頓步,就再也把視線從出現在眼前的事物上移開。
幽暗的暗格盡頭石壁上正掛著一柄通體血紅的寶劍。劍身三尺有餘,造型古拙而透著些許妖異之色,劍身薄而尖銳,血紅的劍身隻在開口處染上水銀般燦亮的刃芒。順著盈盈的刃芒往上看去,劍柄原來是蜿蜒蜷曲在雲築上的赤龍,龍須飛舞,紅色瑪瑙的龍目灼灼如火,那赤醴的顏色仿若要生生奪了人魂魄,簡直讓人無法直視之。隻見一身浴血的魔君就那樣站立在那裏,鳳眸凝聚,原本暗色的雙瞳裏紅光大盛,猶如耀眼的紅色琉璃,囂狂沉鬱的煞氣迎合著不斷震顫鳴叫的利刃遙相呼應,巨大的波動在其間震蕩,卻是絲毫不能動搖魔君看向寶劍的眼神,專注而執拗,仿佛期間湧動的是彼此傳遞的心緒。雖說常言道:劍無情,人有情。此刻卻是靈劍生情,有那生生不止的劍鳴分明是歡悅的心聲,隻為迎接麵前迎風而立的男人。
“赤魈劍!”魔君許久未動的身影微微有些戰栗,唇角笑意自現,映著分外妖異的紅眸顯示出超乎尋常的激動心情,隻見其視線未移,一步一印的朝著寶劍所在的方向走去,那充斥在心底的不知道是自己的喜悅還是寶劍的喜悅心情正不斷的擴散著,那急切的心情正不斷催促著魔君前進的腳步,仿佛那全身赤色的寶劍就是為他而鑄造的,那紅色的劍芒就是為他而閃爍的。
經曆了千年的歲月淘洗,寂寞了萬年的光陰,在這深不見底地下石塔裏遇見了他所要等待的主人,這是如何的喜悅而興奮。
劍嘯,靈出,靈劍赤魈,劍中帝君,似鬼似魅,勾魂奪魄,赤若豔陽,利比幹將。得此靈劍者,帝王也。
沉靜的背影立於混沌的暗格內,修長的赤色靈劍安靜的浮於那人的手中,那奇妙的融洽感仿佛阻隔著一切外物的幹擾,那一瞬,隻有魔君的灼灼的紅瞳和那同樣熾焰的劍芒。“你是我的的,對不對?”魔君一麵伸出修長的食指緩緩擦過銳利的鋒口,一麵稍眯了眼睛衝著手裏的劍問道。汩汩鮮血侵染了刀鋒,血光大盛的瞬間,石塔轟然倒塌。
“我是你的,吾的主人。”清越的劍鳴伴隨著巨大的轟鳴聲消逝在空氣裏,仿若情人耳邊的呢喃般訴說著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