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半生閑緣半生夢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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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說世間情字最難解,殊不知原是人心善變難莫測。
惟願與君長相守,無奈故人棄去永分離。
長天共青瀉舊恨,不動不語再無眷戀,情自盡。
風起雲移月色朗,紅衣人蒼白著容顏,仰首對月笑曰:“蒼天棄吾,吾欲逆天!”眼下情景卻是容不得他再作猶豫,而是不得不選,並且隻能選擇那個對於魔來說最好的唯一答案。唇畔笑意愈甚,緩緩沉澱下先前浮於眸中的絲絲淒茫之色,後又清淨了靈台,雙手便再不猶豫圈作逆天十字印,同時菱唇輕吐陣陣魔魅梵音,魔功始,血逆行,十字佛印逆天轉,如若不成命即毀,逆天成魔無情絕愛,隻求蒼天長恨無絕期。
瞬時間的口訣應和著內功心法在拘延的體內高速運轉,那膨脹的脈動似要脫離血脈而出般咕咕作響,原本死寂虛空的氣海頃刻被極大地內力溢滿,隱隱有到達頂峰之勢,原本滿散至心脈的毒素也被強大的內力刹那間壓製回丹田最深處,並且被還在源源不斷增強的魔功給直接化解,本是至強至剛的毒素當碰到這天下最為霸道的魔功——天機訣時也立刻被其吞噬,絲毫不留餘地的清除幹淨。萬物相生必相克,由於天機訣過於霸道,就連驅毒的方式也是亢進無比,以強製強的方式給以身體的負擔也比尋常的解毒方法要大得多,以拘延此時的身體狀況怕是因為毒素過於強硬才堪堪棋出險招。成敗就在此一搏。
“唔!”一聲淺淺的低吟從落坐於巨石上的紅衣人口中溢出,好看的眉眼此時也就結成線,忍耐著極大痛苦的表情在盈盈月色下更顯清晰,隻見其手指結印的速度卻並為此而慢下,反而跟著充斥在空氣裏陣陣口訣聲彙合成一體,變得愈來越快,最後那翻飛的手指竟也到了目力不可視的地步。隻見其寬大的紅袖帶起悠揚的弧線,閉著雙眸的臉孔上也並未出現急躁之意,盡管麵色依舊蒼白若雪,但其周身的氣勢卻是比騰天的蛟龍更加強勁。風鼓起寬大的水袖,隻有一瞬,似在那飄渺的袖口看見了那朵淺淡的桃枝繡圖。
“延兒,我做了晚飯,記得吃!”俊秀而挺拔的字跡印在潔白的宣紙上染出思念的痕跡,小小的紅衣孩童擦淨了因為練武而滲出的額上薄汗,看著桌上的信箋露出隱約而甜蜜的笑意。殊不知這隻是分離的開始。厲風突起,帶起陣陣揚塵,一時間迷惑了紅衣人的雙瞳,忘記了回頭,錯過了那隱匿在煙塵裏那一閃而過的身影,以及那麵目依舊溫柔的青年。
忘前塵,棄過往,無心無愛,妖魔現,天機可窺,逆天而新生。紅衣人雙臂舒展,十指平複合掌唯一,萬千恣狂動態,在頃刻間靜止為一。漫天的氣浪也瞬時歸於平靜,那湧動的內力也因這最後的一招而彙聚收束於丹田,唇邊淺笑移,眸複睜,紅芒大盛,曜若幽火,卻是清淨冷鬱到極致,色清明而詭惑,眉宇安然,自有其澹然氣度。語未出,笑先聞:“此功初成,吾若如常哉!”烏發隨著散盡的氣浪緩緩垂落,最終落於猩紅的袍間,紅盈若玉的發簪消聲的滑落於舒張的掌上,手指輕握,順勢收於懷中。足下顯力,方起身矗立,負手俯瞰,卻見遍地灰燼,草色皆無,笑意凝鬱於眸底,冷然自言:“吾等魔功,氣威強耶!”
雲起,風淡,冷月隱,群星沒,晨光乍現,原是紅日初升,新生日頭東起,萬物蘇。紅衣
人頷首拂袖,躍步跳於石下,繼續朝崖底深處尋去。
魂銷,總壇外,一襲紫色長衫的頎長人影挑開馬車的門簾,彎腰踏步而出。灰衣馬夫垂首側立而待,後隨著紫衣男子緩步踏入內堂。穿過層層密道,二人終到魂銷總部的議事密室。紫衣男子擇其主人位,落座附言道:“伯約,信取來於我一觀。”灰衣人頷首自從衣袍內取出先前白衣人擲於車頂的白色信箋遞於紫衣人手中。原來這紫衫男子便是那隻聞其聲不見其麵的長孫清了。長孫清抖袖展信觀之,眉顰蹙,眸色愈沉,持信的手指緩緩摩挲作思忖意,沉默許久後,衝著神色不變的灰衣人緩緩開口:“徐門門主,可是確有那塊青龍玉訣?”隻見灰衣人微微點頭默應,“屬下親眼所見,玉佩的確與老主人遺留的圖冊上的一致。”長孫清點頭以示了解忽又抬眼複問:“可曾刻有企宣二字?”灰衣人眼神微轉,仔細回想後道:“確有刻字,斷不會錯。”聽其言語,長孫清抬手舉信至於火燭下引燃之,待其燃盡後,仰首歎曰:“想我長孫一門,竟也是要受製於人麼?父親,想你當初究竟是何打算?是否料得今日會有次番際遇?”
灰衣人見其如此不免出聲道:“老主人可是有難事交付於主子?”長孫清微微身形一頓,轉身對其麵沉聲囑咐:“是與不是,我皆要完成。伯約前去徐門,查看徐門門主是否與什午老君有任何關聯,速去速回,切記勿打草驚蛇。”說罷神色竟也有幾分無奈,後又是想起什麼似的淡淡囑咐道:“若是,真有任何關聯,你便不要理會他先前與我門定立的契約了,那筆買我自會解決,去吧!”這才點頭示意灰衣馬夫施禮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