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人們走後，柳蔭圍繞的河水邊又恢複了寧靜。
    冀傑走近一棵老樹，將自己的佩劍，藏魂劍插在了身邊的土地上。
    “來吧，索離。”一聲輕輕的類似於呼喚的言語後，竟然真的從劍中幻化出一個清秀的男子。
    “嗯，蒼龍，笑諾好像和你喜歡上了同一個人呢。”
    “！？”冀傑不知道會被這個終日藏在劍中的魂魄囈語道破天機，臉上突然一紅，喉嚨也哽咽了一下，“你這家夥……連招呼也不打就說這種問題。”
    “哈，可是你們真的都喜歡上了瑾瑤小姐……這可怎麼辦呀……”索離看見冀傑已經俯身在樹下席地而坐，自己也走過去，與年輕的劍士背靠背坐在一起，故作糾結地輕聲淺歎。
    “嗬，你竟然還為這種事煩惱起來了啊！”冀傑稍稍偏過頭，感覺靠著自己背後的索離在歎氣，不由挑了挑眉尾，帶著調笑地口氣反問。
    沒想到，搜裏的回答卻似乎很認真。“嗯，是在煩惱啊。”
    索離的心意，冀傑是明白的，自己和笑諾同門師兄弟，笑諾的秉性又是衝動單純的，也許，還會為了瑤小姐和自己鬧別扭也說不定……那家夥可是一根筋呀……
    可是……
    “嗬嗬，索離，不用擔心，有的人，喜歡的方式是熱情地表達……可是，還有一種人，他們的喜歡，是深深掩藏著的。”
    在生命中更重要的事情完成之前，在這份牽掛沒有到達最佳的告白時間之前，喜歡一個人的心情，藏起來，總比攤開要好。
    這是，冀傑唯一一次說過有關愛情的言語。
    可是，卻用日後無數的光陰，為他的結論作為了輔證。
    風吹過楊柳，依依青影晃過，夏日將至，天空變得更為澄淨。冀傑和索離相互靠著，坐在美如圖繪的景致裏。
    就在索離幾乎要瞌睡的時候，冀傑站了起來，抖落了滿身花的香氣，漆黑如玉的碎發滑下來遮住了星眉劍目，“兒女情長……不可能是我生命中的重心的……索離，你會永遠在我身邊吧……”
    索離是冀傑的佩劍，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就已經是在很明顯地承認，自己選擇了怎樣的一生。
    沒想到，索離仍然坐在柳蔭裏，卻把頭垂得更低，“龍……你騙得了別人，可是你無法瞞過我。你的實力早已超越了第四宇宙速度，藏魂劍已經無法幫助你發揮全部的實力，更無法幫助你達到光速……”索離的手指觸及著地麵上的長劍，沿著鋒利的帶著冰魄般光芒的劍刃來回遊走，“可是，你卻不肯丟棄藏魂劍，成為更高境界的戰士，成為無需佩劍的劍客……龍啊，你有沒有在為你的未來考慮……”
    聽著索離的話，冀傑心下一驚，雖然清楚，自己的實力成長進步絲毫瞞不過索離，但是沒想到，明明是那麼刻意地偽裝，卻還是這麼快就被他發現了。可是，索離那樣雖然是在反問自己，卻帶著濃濃自責的話讓冀傑非常酸楚，可是，想要打斷說著這樣的話的索離，是的，必須打斷他……於是冀傑挑選了一個表情，打了個哈欠，“我的天啊……”
    所以，讓索離沒想到的是，自己一番肺腑之言，換來的隻是冀傑一聲瞌睡，“沒想到一向不喜歡說話的索離，今天竟然這麼羅嗦耶……”
    也許是錯覺，就在這一瞬間，陽光穿過交錯掩映的綠色枝柯，照在兩個人的身上，也讓四周的景物更加明媚起來，暖洋洋的。
    “索離，要是我們現在就是老頭子就好了……這麼好的天氣，兩個老頭子，在地上下下棋，曬曬太陽，喝完茶再午睡……是不是很愜意呀……如果……那麼過完人生也不錯吧……”冀傑重新坐下，靠著索離的肩背，仰頭看著天空，“嗬，不過，想要過那樣的日子，還要等很久呢……幾十年那麼久吧……”收回投往雲端的視線，冀傑稍稍側臉偷瞄著低頭仿佛有心事的索離。
    索離的心事，冀傑多少猜的到。索離在心中一遍一遍低語，
    龍啊，這是你想要的嗎？你啊，可是騙不了我的。否則，你那麼勤奮地苦練，又是為了什麼呢？你隻是不舍得……可是，為什麼不像每個必須使用固定佩劍的劍士終於成長為劍客時那樣，興高采烈地放棄舊有劍器，而去成為更強的人呢……
    如果不選擇放棄我的話，不選擇放棄藏魂劍的話，你是無法到達光速的，無法成為劍客的……
    而我，是多麼的不願成為你的阻礙。
    看著不言不語的索離，冀傑突然害怕這樣的沉默，仿佛就要失去什麼似的一種莫名的恐懼。於是，連忙輕聲問著，
    “我們這樣的人，在過上想要的生活之前，在那之前，是必須很努力很努力才行的，是吧……”
    索離也抬頭望向天空，可是，對於冀傑的問題，卻是無法回答。